天禹山密林日影斑驳,铁马金戈,草掩尸骸。
风拂过,血光浮沉,山河失色。
一声声气冲九天的厮杀呐喊不绝于耳,裹挟着气吞山河的壮志豪情,阵阵回荡在山谷寂林之间。
磅礴的杀意和毅力,惊起山间飞禽走兽,也震撼了攀爬至顶气喘吁吁的追兵。
这是狼狈逃窜的祁烬第一次正面迎击,消耗了六天后,彼此心中战意皆是到达鼎沸。
图穷匕见,不死不休!
随着日升日落,夕阳西沉。
血色弥漫的天禹山顶,笼罩在一片惨绝人寰的腥味之中。
尸横遍地,断臂残肢,七星卫、叶家军、东西南驻军的尸身交叠倒地。
血色交汇,融成细流,淌入石壁下的静静凝视一切的湖泊,沁入默默洗髓侵吞血色的雨后淤泥。
冯越和忠勇侯联手,对上祁烬仍只是勉强打个平手。
几位驻军统领有备而来,将武义侯和萧染渔歌等人死死缠住。
七星卫和叶家军论武艺战力皆在驻军之上,可敌众我寡,是永远改变不了,也是最致命的劣势。
借助地利,他们以不到两万五千人的兵力,与来势汹汹犹如蝗虫一般的十五万驻军缠斗了这么多天,已是竭尽全力。
营地里的储备本就不多,此时皆已消耗殆尽。
没有箭矢,没有石块的阻拦,敌人源源不断攀上陡壁。
驻军轮番耗尽七星卫和叶家军的体力。
尤其是经历了两番殊死搏斗的叶家军,经过一日一夜的厮杀,死伤惨重,几近全军覆没。
眼看驻军越来越多,乌压压的人群从山道自下而上攀上来,武义侯一把抓住渔歌,“准备一下,现在,就是突围最好的时机!”
渔歌双目猩红,喘着粗气,“侯爷带着殿下走,我们拦住……”
“这次突围,必须是悄无声息地走!有我在,冯越才不会发现端倪,你带着太子殿下,人数不能太多,立刻从小路下山!”
人少,又逢暗雨夜,隐匿起来更方便。
渔歌一滞,猛地看向满脸是血的武义侯,此时的他胸口不知什么时候被劈出一道长长的血痕,随着鲜血泊泊流出,他黝黑的脸色惨白一片。
“侯爷!?”渔歌目露犹豫,他知道,殿下绝不会答应。
“少说废话!先把你们当中武功最好的人集中起来,暗中分配好人手,静待时机。”
武义侯一刀将人劈成两半,面色凌厉推了他一把,“快去!”
渔歌用力颔首,转身吹了个响哨,七星卫中有品级且还能挪动的,都且战且退,尽数往他身边聚集。其他人闻风而动,掩护他们的行动。
此时,随着一声风鸣长啸。
祁烬一剑带起凛冽的破风之声,逐渐暗沉下来的天空猛然出现一道银芒剑光。
剑光在半空中一分为二,化作两道弧线,撞向冯越和忠勇侯两人!
冯越砸在石壁上,口中鲜血狂呕。
忠勇侯面色同样难看,只觉气涌丹田,内息紊乱,却是心有不甘。
他眸光陡然一厉,点足顿在一棵劲松之上,整个人飞弹而起,手中长刀劈星斩月凌空甩出!
祁烬似有所料,如鹰隼的眸子掠起凛冽杀气,内力汹涌灌入右手,软剑疾驰,快如闪电——
众人面色大变。
祁烬居然不管那力拔千钧飞驰而来的长刀,软剑直袭忠勇侯命门而去!
噗——
忠勇侯还来不及问出心中惊疑,已被祁烬的银芒软剑贯穿心脏!
于此同时,祁烬也因内力耗尽重重从半空落下。
他迎着飞来的长刀,身体竭力一拧。
飞来的一截长刀刺中祁烬肩胛骨!
距离心肺,仅差一寸。
下一刻,他被那力道撞得倒飞而出,鹿皮靴在泥地里擦出一道深沉黑线。
终是卸下所有力道的时候,长刀已经穿过肩骨,后背露出一截血淋淋的刀尖。
七星卫见状纷纷飞扑上前,拼死挡住想要趁机给祁烬致命一击的驻军。
突然,一道身影突然飞向好不容易爬起来的冯越。
冯越眼睁睁看着忠勇侯当场暴毙,瞳孔一阵猛缩。
险些克制不住心脏的颤动,更没料到武义侯会突然出手。
“啊——!”
武义侯当胸一脚,踹得他猛地摔出去,喷出一口血。
还来不及拭去嘴边鲜血,武义侯的长刀狠戾带着劈天裂地之势,当头斩来!
冯越只得在泥地里打了个滚,惊险避开。
还未站稳,他连声厉喝,“快,上火弩!”
原本他不欲火烧山林,可是,不能再拖了。忠勇侯已死,西南驻军群龙无首,他需得尽快腾出手来控制住他们,将烬王彻底留在这里。今晚,绝不允许有任何变数!
冯越话音一落,早有准备的驻军弩箭手一字排开。
“你这不忠不义,背主叛国的狗贼,老夫今日就要拿你冯越的狗命,祭奠死去的将士和无辜被屠的东陵百姓!”
刚被亲卫扶起,武义侯怒骂声就劈头盖脸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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