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夏青黛早已睡着,羊毛毯也从她的手间滑落在地。
欧文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抬眸望了她三秒,确定她是真的睡着后,起身走到她的身边,捡起地上的羊毛毯,重新盖在了她的身上。
书房里铺着木地板,每天都有女仆拿着抹布仔仔细细地拖地。因此即便羊毛毯掉到了地上,也不会弄脏。
替夏青黛盖好毯子后,欧文重新坐回书桌后的椅子上,也不继续处理事务,就偏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夏青黛。
书桌上的资料,他简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眼里、心中全是夏青黛。
他是多么希望自己能鼓起勇气,对着女神倾诉衷肠啊。哪怕明知双方的距离很远,他也想要让女神知道自己的心意。
但不管他脑海中有多少的言情剧本,事实上他就是除了呆呆地看着什么都不敢动,一动不动。
等级分明的世界,身为上位者有无穷的好处。主人不摇铃,便几乎不会有仆人轻易来打扰。
现在是中午,也不会有人挑这个时间来汇报工作。
也就是说,欧文有足够的时间发呆。
他就这么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叠在胸前,静静看着熟睡的夏青黛。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夏青黛的睡颜了,初雪那天在阁楼的夜晚,她也是这么放松地在他面前入睡。
虽然醒着时,她可以是无所不能的神,但睡着了,跟普通的少女也没有两样——哦,不,不能用普通两个字来形容。
她就像个坠落凡间的天使,一下落到他的心尖上。
当你一无所有地来到一座几乎被搬空的古堡,除了一群嗷嗷待哺、等着你发工资的仆人之外,就没有多余的活物,地窖里连老鼠都找不到一只。
这种情况下,有一位从天而降的女神,给你投喂巨大的莴苣、巨大的牛肉和鱼片,还有细腻洁白到像小山一样的面粉堆,你又怎么可能不心动呢。
没有人能抗拒无所不能的女神。更何况这女神还这般好看,比古希腊神话里的所有女神都要更神圣,谁能抗拒得了?
此时此刻此景,欧文心里不免冒出亵渎她的想法。不过想归想,行动上连半丝逾矩都无。
只是肆无忌惮地想,让他觉得自己都罪恶了。
一边罪恶着,一边继续想。
美好的事物就在眼前,不想拥有的人全是傻瓜。
他可以尽情地释放脑海中的杂念,这令他觉得罪恶又快乐。
三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对于夏青黛来说是雷打不动的。即便有灼人的视线一直在盯着她,她也照样能睡地踏踏实实。
因为这眼神,在她的心中被归为自己人。
三小时后,夏青黛准时醒来。
而欧文也早已经收回视线,俯首在书桌上家族忙忙碌碌的样子。
“现在几点钟了?欧文。”夏青黛长长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问道。
欧文掏出怀表一看,回道:“下午3点,天还没有黑。”
夏青黛摇起扶手摇椅,晃晃悠悠地道:“这么快就3点了呀,我就打了个盹儿。”
“时间确实过得很快。”欧文深表同感,他恨不得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呢。
夏青黛从摇椅里起身,走到欧文的书桌前,探头看他在写的字,好奇道:“你是在写信吗?”
欧文点点头:“我在给伦敦的舅舅写信,他已经按您的要求,把律师事务所开起来了。您要看看他前两天给我的来信吗?”
“方便吗?”夏青黛问,“这算是你的家书,我看不太好吧。”
“方便。”欧文笑着从书桌的抽屉里,取出了一封信,“对你没有任何不方便之处。”
既然他都这么说,夏青黛当然老实不客气的接过信看了起来。
亨利律师除了在信里汇报了一下律师事务所这段时间的工作之外,还说了一些伦敦别墅里的情况。
欧文和夏青黛不在伦敦,亨利一家自然就成了他们最铁杆的管家。
夏青黛的很快就看完了信,没发现什么特别有趣的事情,便兴致缺缺地把信还给了欧文,说道:“看来伦敦也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嘛!”
“那还是有的。”欧文从身后的书桌上取出一夹子报纸,“你想看稀奇古怪的事情,这里最多。现实就是比书籍更荒诞。”
夏青黛对英文报兴趣也不大,随便翻了翻就还给了欧文。
正在这时,书房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欧文开口说了一句。
门并没有关,敲门只是为了提醒里面的人注意。
走进来的是欧文的贴身男仆,以及一位夏青黛瞧着比较陌生的绅士。
当然了,她其实瞧谁都很陌生。毕竟在她眼里,绝大部分的外国人都长一个样。
起初夏青黛的还并不在意,但是在听到男人说手里有一座当代雕刻家让-安托万·乌冬的雕塑时,顿时来了精神。
这是又一座微调送上门了呀!由不得她不打起精神。
上次卖掉莫扎特的歌,夏青黛发了很大一笔横财。可惜之后莫扎特没有继续给夏青黛写歌送来,就一直没能再大额进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