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租界薛立华路中央巡捕房,地下审讯室。
在方远途不要命的挣扎之下,何绍宏跟张贤两个队长亲自压着他,于捕房一众留守人员不理解的眼中,一路从二楼的探长办公室,押到了这里。
方远途对这里当然不陌生,他是一个很有上进心的人,以前也不是没有抓过两党人员,以及其他的一些富家公子、流氓等等。那些人抓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带到下边来审一审,有的目的真的在于审,有的则是在于下,为的不过是刮些钱出来,捕房的常用手段。
他曾经没少给别人上刑,但是被绑缚手脚,在冷硬的,被血迹侵染成暗红色的椅子上的时候,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知道,他完了。
以王言的操行,今天既然把他弄到了这里,那么不管他有事没事,最后的结果都得是有事。有一个成语叫屈打成招,还有一个成语叫栽赃陷害。更何况,他真的没问题么?
他很快的反应过来,因为口中被堵了东西,他只能愤怒的挣扎,浑然不在意枷锁磨破了皮肉,他的脖子上青筋尽显,双眼爆出了血丝,身体前倾,怒视着面前翘着二郎腿坐在那里,悠闲的喝着名贵洋酒,吃着花生米,还抽着烟的王言。
东西都是齐四从办公室给拿过来的,王言从齐四九岁的时候就照顾他,虽然齐四看起来整天无所事事,但其实也会武,都是王言以前传给他的。之所以早上不跟着王言一起练,是因为练过了之后,白天没有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所以一般都是晚上回去的时候,自己练上两个小时。经过近千年时间,糅合百家,凝结了王言武道精华的拳法,可以很好的在短时间内榨干身体,提高战斗力。
此外,王言还出钱让他去学堂认字读书,面对困难的时候也会出言提点,再算上有意关照,这才活到了今天。不要命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品质,但是现今的上海滩,不要命的人太多了,没见几个活的长,活的好。
现在齐四借着之前的事,到他身边做了跟班的司机,那肯定是要培养的。主要是岁数还太小,心智还差一些,没办法任事。现在让他看看到底什么叫严刑拷打,涨涨见识,也是一种成长。
王言根本就不理会方远途的呜呜呜,不用想,全都是对他的怒骂。他摆手招过一个门口听用的小巡捕,吩咐道:“去,把二队的王勇奎叫过来。”
“是,探长。”小巡捕立正敬礼,转身就跑。王大探长发威了,虽然看着笑呵呵的,但身上散发的冷意很好的说明了现在有多危险,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嬉皮笑脸。
很快,王勇奎过来。虽然他之前已经知道了,但是当他走进审讯室,看着玩命挣扎的方远途,还是不敢去看那都要瞪出来的眼睛。
方远途的手腕脚腕,已经全都破了皮,鲜血顺着满是岁月斑驳暗红色的铁枷滴落。他的愤怒没有得到王言的回应,再加上王勇奎的出现,他已经想到是王勇奎向王言举报了他,他渐渐冷静下来,怒视着王言等人。
王言摆了摆手,捕房负责刑讯的,五大三粗的巡捕,立刻心领神会,懂事儿的上前拽出了方远途嘴里堵着的那块布。
方远途大张着嘴,活动了两下腮帮子,杀人的目光看向王言:“就是这个吃里扒外的崽子跟你说的?就凭他单方面的说辞,你就敢把我这个队长带到这里?王言,想整我就直接说,捕房上上下下,谁看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王言把烟头弹到方远途的身上,烫的他赶紧活动身体,将烟头顶到地上。王言呵呵笑,招了招手:“来,勇奎啊,把早上跟我说的再跟方队长说一遍。”
王勇奎点了点头,上前一步,硬顶着方远途要命的目光:“昨天晚上,周老三发现了两个可疑人员,跟你说了一嘴,随后你打了个电话,没过十分钟日本人就过来抓人。后来我问了所有人,他们全都没给别人打过电话,也没有人看到其他人打电话,除了你没有别人,你怎么解释。”
方远途一脸要死的看向王言:“我不是说了么,当时我打电话给我太太,告诉她不用等我回家吃饭。日本人过来抓人,就不能是巧合吗?现在满大街都是日本人,谁知道他们怎么发现的?就算有人通风报信,为什么不能是其他人?他说挨个的问过了,你就信?真要是给日本人通风报信,谁能承认自己打电话?”
“不不不,你说的,和他说的对不上,那就是有问题。给日本人通风报信,抓的是国民党、红党的人,他们已经死了,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方面的。这是什么行为?是看我王某人不顺眼,想要我的命。国名党跟红党的疯子,不会理会你这种杂鱼,人家只会认为是我王某人授意的,算账也是先要我的脑袋。方远途,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他们几个的手段你是清楚的,只要你实话实说,我少费力气,你也免了皮肉之苦,皆大欢喜。”
方远途牟足了劲,一口唾沫啐到王言的脚下:“你把我带到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我阿叔一定会知道,王言,你还遮不了天。”
“你要说日本人过来保你,那我无话可说,我确实不敢得罪他们。可高云昌算什么东西?老东西要是懂事儿,他是青帮宿老,要是不懂事儿,他就是黄浦江里的鱼食。说起这个老东西,我才想起来,他是跟张小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