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关键的时候,你约我出来喝茶,不好吧?”
法租界金神父路的茶楼中,王言放在茶杯,澹澹的看着对面的明楼。
“王先生,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在这种时候,多做少做都是错。怀疑的目光一旦落在我们的身上,那就很难抹去。所以倒不如自然一些,毕竟我还是经济司的司长,而您是上海滩影响力最大的商人,我们的往来是有正当理由的。”
王言摇头笑道:“还是你们红党厉害啊,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一定是那晚的酒会上,明小少爷行动的时候留下了什么破绽,被南田洋子注意到了。而你跟明诚去到地方的时候,又被南田洋子发现了异常。所以不得已之下,你们上海地下党派出了裴旻这个王牌杀手,暗杀了南田洋子。”
明楼当然听出了王言话语中看热闹的意味,‘明小少爷’这个称谓,对于明台这样一个经受过军统训练的特工来说,并不是一个好词。而明台又是他的弟弟,他又是军统上校。这四个字,就调侃了一串的人。
“您说的不错,大体的过程正是如此,还是我这个弟弟功夫不到家啊……”
“那么你在这种时候,见我的目的是什么?让我给你们擦屁股?据我所知,昨晚陆军医院发生枪战,你们的一名的叛徒被杀,这不是你们收尾脱身的行动?”
“您神通广大,消息打探的清楚。只不过是有一件事要请求您,能够尽量的配合一下我们。”
王言喝着茶水,漫不经心的说道:“说说看。”
“还是我们家那个桂姨的事。”明楼拿起茶壶给王言空了的杯子中添茶水,“自从上次您找我说了她的情况之后,后来我们又调查了一番,他确实是日本人派来的特务,而且还是直接受命于南田洋子。最近我又了解到,她还是不死心的继续去找为您做事的梁大婶。您上次也说过,不会让她活太久,但是我想您是不是能更晚一些再动手?”
蹙眉看着明楼,王言转瞬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这不是什么难想的事,虽然明楼他们弄死了叛徒,一定程度上算是转移了特高课的一部分注意力,扩大了受怀疑的人群,增加了排查难度。但归根结底,这叛徒是红党的,内部的卧底也是红党,明楼不可能那么轻松的脱身。
这时候孤狼这么一个南田洋子留下的遗产就派上了大用场,毕竟孤狼不知道她已经暴露了,甚至以为她得到了明家所有人的信任。所以她这么一个藏在明家而没被发现的人,说出来的话,对于藤田芳政来说,是有一定可信价值的。
明楼本也不求藤田芳政完全信任,彻底的摒除怀疑,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他要的只是减少一部分怀疑,只要不被作为主要针对目标,让他有时间去慢慢布置,那么自然也就安全了。
这当然是一个好方法,也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妥善的方法了。毕竟这个时候想要造事栽赃,并不是那么容易,多做多错,不如不做。
“明司长、明主任、明同志,你想要利用这个奸细脱身,最后这人却要我来处理,这未免有些不讲究了吧?过后你在藤田芳政那点一下,不是把我脱下了水?你是看我活的潇洒,不痛快了?”
“当然不是,王先生,您……”
“既然不是,那就不要找不痛快。明楼,我劝你,不要自以为是,自作聪明。杀个人而已,你们自己也不是不行。给你半个月时间,让她消失。她要是不消失,呵呵……”
王言没再多说,喝光了茶水,拍了拍他的肩膀,背着手熘熘达达的离开。
看着王言离开的背影,明楼有些无奈的长出了一口气。
他今天是不得不来,因为如果不先说明,那情况就在预料之外,不好掌控。
王言虽然包装成了上海滩有良心的大资本家,但说到底,王言内里的底子,是青帮的流氓头子。还是现今上海滩包括青红帮在内的所有流氓团体中,实力最为强劲的一个流氓头子,甚至就算放眼全国,那些袍哥、青皮什么的全都算上,单就个人的综合实力来看,王言仍旧是头号的大流氓。
现在他们才开始从孤狼这里想办法获取藤田芳政的信任,孤狼还没有跟藤田芳政接上头。要是王言哪天想起了这么个事儿,随口交代一句,就让手下把孤狼给弄死了,那他们的计划可就做空了。
所以他不得不提前跟王言打个招呼。
但他也确实是没安好心,毕竟如果真按照他的说法,在孤狼已经与藤田芳政联系上,并且已经让他脱身之后,孤狼被王言弄死了,那么藤田芳政势必是要调查一番的。到时候,他只说人离开了,但是之前曾经多次跟王言家做工的梁大婶接触。如此,就把孤狼的离开甩到了王言的头上。
但是现在王言看出了他的想法,没有按照他原本的计划进行下去,那其实也没什么所谓。因为今天见到了王言,而王言又听他说完了话,效果也是一样的。
他就不信,等到他们动手除掉了孤狼,回头藤田芳政调查的时候,他说‘桂姨之前经常去隔壁的王公馆找梁大婶说话’,同样把这事栽到王言的头上,待藤田芳政问起王言的时候,王言会否定。
这又回到了原点,红党是王言的财神爷,虽然这事做的不地道,但他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