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随着我的话音落下,图特摩斯的脸上并没有出现我所期待的那种气急败坏地神色。他转过身,忽然用一种非常认真地神色告诉我:“朱里,这个玩笑我不喜欢。” 我摆摆手做出一副投降状,讪笑着说道:“知道了知道了,这种话我以后不随便说了。” “不随便的也不能说!”图特摩斯听完却仍不满足,郑重地补充道。 “好好好,我以后不说了。” 虽然我们两心里都明白,这不过是一些自欺欺人的话摆了。我的出现与消失,似乎的的确确都是顺从了阿蒙-拉的旨意,而从不以我或者图特摩斯的意志为转移。 显然图特摩斯大抵也很快的意识到了这一点,他皱着眉头看了看我,又转过身去:“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快点回到要塞里。” 此时日已西斜,斜阳将远处的大漠染成了一副金红色,泛舟于尼罗河上的渔民们也大多已经收了网回到了家中。整座村庄里炊烟袅袅,不算宽阔的土路之上除了零星的一些赶着回家的行人外,就只有我们俩了。 路过的屋子里,透过路边的窗户可以看到有妇人正在灶台前生火做着饭。院子里有少女正在招呼着贪玩的弟妹们回家。不经意间,少女的目光与正四处打量的图特摩斯对了个正着。我看到少女的脸颊迅速被羞得通红,有些手足无措,又面带羞怯地避回了屋子里。 但图特摩斯并没有被害羞的少女所吸引,他很快便移开了目光,因为有别的东西吸引了他。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是今夜不当值的布亨要塞士兵们正列着队正从城堡的后门里小跑着向着村庄的方向跑了过来。 陆陆续续地,开始有军人们的家眷欣喜地从屋子里探出了头,向着城堡的方向张望,等待着自己的家人归来。 联想到那场一触即发的大战,我的脑海里有些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了那句诗“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图特摩斯也没有再说话,我不知道他看到这样的情景想的又是什么,我们就这样沉默地走回了城堡里。一回到城堡中,图特摩斯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命令除非有军机要事之外,别的事情都不许来打扰他。 我就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对着地图认真在纸莎草纸上写写画画,脚边已经推了不少的纸团,都是他写废了之后随意丢弃的。图特摩斯想的很投入,并没有留意到我从他的脚边捡起了那些被他所摒弃的想法。 原来他真的如我所说的,在认真地思考着在埃及组建水军的可行性。古埃及的水上作战部队,确实不能算是正统意义上的海军。在18王朝所代表的新王国时期到来之前,古埃及人对于对外征服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兴趣。 直到喜克索斯人的到来,除了给古埃及人带来被外族统治的屈辱之外,也给他们带来了新的武器,新的冶铁技术。同时他们也给这些生活在尼罗河流域的古埃及人打开了一扇征服世界的新世界的大门。 可即便如此,在新王国时期,哪怕所谓的半海军在体制与作战技术上日趋成熟,但埃及水军的活跃范围也依旧停留在尼罗河流域以及被地中海和红海沿岸。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的消极发展,才被腓尼基人后来居上,获得了地中海的海上霸权。 我看着这些纸上的内容,图特摩斯似乎是在规划水军基地的选址,却苦于此时似乎并没有合适的将领能够胜任这个需要新设置的职位,也无人可以咨询,而迟迟拿不定主意。我又扭头看了看图特摩斯,从他愁眉不展地表情里我猜他的进展并不顺利。 我想起父亲曾经在家中与长辈们闲谈时提起的,中国古代水军的发展史。然而如今在回想起来,却只能勉强地回忆起在春秋战国时期,中国就因为诸侯争霸的需要而出现了水军的雏形。而腓尼基诸邦,他们的地理环境以及民族的特性又与埃及人迥异,在此时似乎都没有太多的参考意义。 我发现,在筹建水军的这个问题上,我能够给予图特摩斯的帮助似乎并不多。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今在古埃及常见的太阳船,实际上并不适合作为水军作战时使用的船只。 这种船没有底仓可言,划船的奴隶们必须坐在船舷的两侧划桨,而实际上就已经占用了甲板上很大的一部分地方。何况若是在战场上,刀枪无眼,一旦划船的水手出现伤亡,整艘船只就会非常容易失控。 我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图特摩斯,却没想到这些他都已经考虑到了。 “你说的没错,朱里,这些我也考虑到了。战时用的船只与日常用作商业或是其他用途的船只不能混作一谈。但我不是造船的专家,我想关于这一点只能等回到底比斯,找到了专业的造船工匠后才能从长计议。不过我列了一些我认为战船所必须具备的特性,你能帮我看看吗?”图特摩斯面色有些凝重地将一张纸递到了我的面前。
尼罗河日落(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