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都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居然会做出这种事!
朝廷居然让他代表朝廷跟云州郡交接百姓和钱粮。
他堂堂边关重卡的守备将军就跟个人贩子一样,跟云州郡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售卖河东郡的百姓。
在云州郡的钱粮到达玉门关之际,河东郡各府县的灾民也都被陆续送到了玉门关。
原本因为匈奴退去,再度安静下来的玉门关瞬间形成了一个大集市,只不过这集市只有两个交易人。
一方是代表朝廷,手持七十万百姓的陈都。
另一方,是代表云州郡,手握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和一百五十万石粮食的姜和。
陈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云州郡名义上的最高行政主官。
两人的初次见面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互道好后各自落座。
姜和开门见山便道:“陈将军,按照朝廷的要求,如今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和一百五十万石粮食,姜某可是全都带来了,就在玉门关外。
只是,我们王爷说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请陈守备尽快将人送出来,如此我们也好将钱粮交于汝方不是?”
陈都一手按着腰间长剑的剑柄,大马金刀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点点头道:“朝廷的命令已经下来了,姜太守不必担心陈某出尔反尔。
只是这数十万人的转移必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够完成的工作,还是需要贵方稍微等待一下了。”
一听他这话,姜和顿时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笑呵呵摆手道:“无妨无妨,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和一百五十万石粮食也不是一个小数目,我方也需要慢慢移交,大家互相体谅,等待一下便是。
陈守备没意见的话,姜某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陈都话语顿时一噎,好半响都没说出话来。
说实在的他实在不想从他手里把七十万百姓给到云州郡,这往后要是说起来,虽然是朝廷下的命令,可不明真相的人只会认为是他陈都将河东七十万百姓都卖给了云州郡的。
是他陈都将百姓们当成了如同牛马般的货物来交易,不管什么理由,人都是从他手里卖出去的。
本来他还想拖一下,看看时间长点,朝廷会不会反悔。
谁料一眼就让姜和给看了出来,以其人之道,还治了其人之身,反拖了回来。
你不是拖我的人嘛?
那我也拖你的钱粮,看咱俩谁急?
实际上毫无疑问是他急一点,朝廷各部就等着这笔银子和粮食下锅呢,自昨日起就一天三封急报问他交易完没?
要是交易完了就赶紧把银子和粮食送回去。
朝廷正等着呢!
这要是被对方拖下去,到时候朝廷一追查,到时候即便是好心也会被当成了坏事,那时候可就是有十张嘴,也没法说清楚了。
所以只愣了半响,陈都便只能不情不愿的黑着一张脸答应尽快交付灾民。
姜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这也才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起身跟其互相施礼后便各自离去。
走到守备府门口,正好看到刚刚来到门口的张政,姜和便随便在其肩膀上拍了两下。
张政立即会意,跟了上去。
傍晚,姜和一行暂住的客栈中。
一杯冒着袅袅茶香的热茶被放呀了张政面前的桌子上,白色的雾气缓缓从茶盏中飘飘荡荡的升起,浓郁的普洱茶香闻之便沁人心脾。
张政端起轻轻饮了一口,随即将其放下,对面两个同样捧着一杯茶缓缓的轻饮着。
见他放下茶杯,便问道:“怎么?不喜欢普洱?这可是彩云郡上供给皇家的贡品,我也是过年的时候去王爷那蹭饭的时候,从王爷那顺了一点走。
这可是好东西!”
张政嘴角抽了抽:“姜太守,不问自取是为偷,您顺王爷的茶,这不太好吧?”
“你看你!”
姜和无奈的摇了摇头,伸手点了点张政,随即也放下茶盏道:“你什么都好,就是什么都喜欢按规矩来,这点不好!”
“若事事都有规矩,世人也都能够事事按着规矩来,这天下定能越来越兴盛,这有何不好?”张政反驳道。
姜和笑了笑,又端起茶盏吹了吹茶面上漂浮的渣子,摇了摇头感慨道:
“这天下又如何能事事都有规矩,世人又怎么可能事事都按规矩来呢?
活在这世上,有的人可能前一秒希望你万事按规矩来,可当有人找上他,用人情求他帮忙的时候,他就又会让你脑子灵活一点儿。
这世道,只要你不是能完全做主的,你就得在这人情世故里面打转,就得为这人情世故去变得圆滑一点,不然你什么都做不好,什么都做不了!
你,明白吗?”
“学生不明白!规矩既然立在哪里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若人人都以人情世故来处事,那要规矩还有何意义?
一个屡次被破坏的规矩,还会有人把他放在眼里吗?
那久而久之,这条规矩便只能成为名存实亡的样子条款罢了,这样的情况下,这条规矩又怎么可能履行得了他原本该履行的职责?
那一切不就都乱套了吗?”
张政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