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的雪瓣在强风的裹挟下簌簌坠向大地,那轨迹竟有几分凌厉。
世界是白惨惨的一片,封绝了世界的大雪同样隔绝了佳丝娜的视界。
她能看见的不多。
门前几棵枝杈繁多的针叶松在暴雪的冲刷下左右摇晃,嘶嘶的枝叶摆动就像不堪重负的松树发出的哀嚎。
一条蜿蜒的河流从门前经过。
处在冬季枯水期的河流从门前时却发出水流湍急时才会发出的哗哗地清脆声响。
这小小的异样引得佳丝娜多注目几秒,而后发现,那哗哗的声响是河流中漂浮着的冰晶相互碰撞、挤压后发出的。
如此寒冷的天气河面却尚未冰封,这说明了,大雪来临的时间并不久。
河流对岸的风景与这畔一般无二,稍远处,稀疏分布的雪松林中零零碎碎座落着一些小木屋,被大雪覆盖的斜顶,烟囱均升腾着袅袅烟气。
至于更远的地方,则是白茫茫的一片了。
应该是山脉脚下的缓坡上的一个麻瓜村庄。
佳丝娜心中划过念头。
或许是出于被一个麻瓜救了性命的羞耻感,佳丝娜最后才将视线落在十几英尺外,在棚子里劈柴的麻瓜。
一个年纪很大的麻瓜,身体削瘦、头发花白自不必说,耳朵应该也不太好用了。
不然,不至于听不见门轴旋转时吱呀刺耳的声响。
脑袋可能也有些糊涂了
只被寒风掠过面颊的佳丝娜都感觉有一把嵌着无数根金属尖刺的刷子在刷她的面颊。
而四面镂空的棚子里的老人,却只穿着件破洞的浅黄色毛衣,完全不理会刺骨的冰雪,只专注的用他苍劲的手握着斧柄,一下一下砍着木头。
不过
佳丝娜清秀的眉头微蹙。
她意识到这个老麻瓜可能并不是不怕冷,而是,他穷的只有一件袍子,而那件袍子刚刚盖在她的身上。
“你”
犹豫了下,考虑到自己极大概率应该还在德国境内,佳丝娜选择用德语和老麻瓜打招呼,
“你救了我?”
就像她预料的那样,背着身的老麻瓜依然忙着手上的活计,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话。
于是,她提高嗓音又说了遍。
依然不起作用,凶恶的风雪让她的声音变得弱不可闻,还有那恼人的咚咚咚的斧刃锤木头的声音。
佳丝娜眸子里闪过不耐。
可她没法走到棚子里,地面上的积雪深及小腿,而她的右腿还绑着夹板呢。
好在,老麻瓜终于劈完了那一截松木。
他弯下腰,张开双臂将散乱的木块聚拢到一起,而后搬了起来。
两个人的视线终于相遇了。
和佳丝娜预料的不同,她本以为老麻瓜多少会对她的苏醒表露出一些惊讶,或者,流露出惊喜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棚子里的老麻瓜灰蒙蒙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情绪,他只是淡漠的看着自己。
当然,老麻瓜也不是全无表示。
他对自己点了点头,而后抱着木柴艰难的踩进棚子外的雪地,像只鸭子般一摇一晃的走过来。
佳丝娜绷紧着嘴唇,她一手扶着墙,羞耻的单脚往后蹦了几下,给老麻瓜让出进屋的空间。
门关上的瞬间,如温泉般舒适柔软的空气立刻又将她包裹了起来,佳丝娜眯了眯眼,这才发现,站在门口的一小会,她的脸已经被冻僵了,睫毛上也结了一层冰霜。
而且,她右腿也更加刺痛,极寒将浸湿纱布的血亦冻结。
老麻瓜遍布皱纹的面庞上也结满冰霜,像是抹了一脸的粗盐,他用那浑浊的眼神指了指床,然后,就转过身,两步走到壁炉旁蹲下身放下木柴,并将木柴码放整齐。
佳丝娜嘴唇绷的更紧了。
她确信自己不喜欢这个老麻瓜,不过
看了眼再次渲染开血之花的纱布。
多留一会也无妨。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佳丝娜想,而后,蹦跳着回到床畔坐下。
“是你救了我?” 虽然只是一层木板门,但却神奇的隔绝了大部分的暴雪的噪音,佳丝娜喘息了两声,再次开口询问。
往壁炉里加了几块新劈的柴火,表层沁着湿意的柴火在接触到高温后立刻噼里啪啦的爆炸起来。
老麻瓜没有在意迸溅到面颊上的火星,他那苍劲的两只手似乎不惧寒暑,端起壁炉架上,锅底焦黑的铁锅搁在桌子上。
然后,他点了点头。
至少不是聋子。
佳丝娜竟在心底松了口气,有几分庆幸的想到。
“从哪救了我?”
她又问,目光锐利的盯着慢吞吞的走回壁炉那边的老麻瓜。
直到现在,她依然不能完全放下戒心。
“河里。”
老麻瓜也说出了双方在清醒状态下的第一句话。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语气中没什么情绪波动。
河里?!
佳丝娜愣了愣,而后,下意识看向雾蒙蒙的窗户。
这的确是个超出她预料的回答,不过
倒也还算合理。
她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