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

只是之前她觉得，至少跟他在一个城市，实在不行就再去骗迟衡打听他的消息，总能听到一点风声，那么他们两个，也不算是天各一方。

现在连这种虚妄的侥幸，都不复存在了。

关澈伸手抱着小翊，慢慢地说：“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要去那边读书？”

小翊在她怀里慢慢点头：“我哥……我也得盯着他好好治病。”

“好，”关澈的目光越过小翊颤抖的肩膀，落在墙边那一排雪亮的黑色冰刀上，又想起第一次来这里，她问高圣川，你就这么喜欢穿黑色吗。

那时候她哪里想得到，后来她会看到冰刀就伤心。

她把别墅的钥匙轻轻放在小翊的口袋里：“阿澈姐姐祝你和哥哥，一生平安，曼福不尽。”

京屿国际机场。

程琦转身避过众人视线，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首饰盒，递给高圣川。

高圣川沉默地接了，塞进自己裤袋里。

“我还有东西要给你，”程琦说着掏出来一个红包，里面鼓鼓囊囊的，看上去特别喜庆。

高圣川：“……”

“这唐星州给的，说是俱乐部小师弟们的一点心意……”程琦无奈地笑着：“我硬是没拦住。”

听到唐星州的名字，高圣川忽然问：“他那件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几天前，唐星州闲来无事在平台上直播，开始还好好的，后来渐渐有人开始问高圣川的现状，他糊弄了几句，没想到那人追着不放，直言高圣川倒在赛场上，就是当年用高价冰刀折辱自己师弟的报应，话里话外好像都在给唐星州鸣不平。结果唐星州非但不感激，反而贴脸开骂，把那人骂得狗血淋头。

这片段被截下来挂到社交平台上，多数人不知前因后果，粗粗吃了陈年旧瓜，又开始攻击高圣川眼高于顶，唐星州不知好歹，最后只有善良的网友背负一切。

高圣川刷到这个片段的第一时间，立刻让俱乐部出面公关，只是身体状态不好，还没来得及关注后续。

“搞定了，”程琦答：“我今天进去看，词条已经没了。”

高圣川点点头，接过红包掂了掂：“……行吧，感谢师弟们的三瓜俩枣。”又对程琦道：“到时候你劝着点祝玉，别让她骂我骂太狠了。”

他就害怕祝玉哭哭啼啼的样子，所以根本没告诉她自己今天走。

“川哥……”程琦话说一半，哽咽住了。

高圣川在他额头敲了一记：“行了，到那边就联系你，你好好训练，别给我丢人，听见没？”说着又转头对邱意浓道：“还有你……”

邱意浓红着眼睛把登机牌往他手里一塞：“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高圣川故意把脸伸到她面前：“哟，真要哭了？邱意浓你也有今天？”

邱意浓一把推开他：“你烦死了！”

“说认真的，”高圣川敛起笑，认真道：“我知道你也不用我叮嘱，但我还是想说一句，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关老师。”

邱意浓反唇相讥：“她是我亲闺蜜！你哪位？我需要你叮嘱？”

“是是，”高圣川投降了：“……反正就是，你看着点她，让她别老是哭，怪伤身体的。”

邱意浓撇着嘴：“你想得美死了，你前脚走，我后脚就给她组个选妃局，全是一米八五八块腹肌，比你帅得多了。”

高圣川笑得很难看：“那也得人品好才行，你要是在这给我胡搞，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邱意浓突然哭了：“高圣川……你不要死啊！”

引得旁人纷纷侧目，还有人以为是什么剧组在这拍戏，伸着脖子找摄像机。

程琦忙着翻口袋找纸巾，高圣川一巴掌拍到她额头上：“你给我滚蛋！没事就演，学得跟高圣翊一样一样的。”

小翊拍了拍高圣川：“差不多要进安检了，咱们走吧。”

身后盯着行李进了后方的霍世平，眼圈也是红的，从后面拍他：“小川啊……”

高圣川苦笑：“教练，真别这样，没有必要。您要真舍不得我，就跟沈教练把冰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霍世平提脚又想踢他：“你小子……”

自从赛季结束，沈炼便签了冰海，正式成为签约教练，此刻正站在边上，笑也笑不出来：“干嘛你这是，人家又不是不回来了。”他把住高圣川的肩膀：“你可是刀尖上拼出来的世界冠军，不能因为这点困难倒下，听见没有？”

高圣川笑着：“遵命！”

寒暄再热络，也到了终须一别的时候。

在人来人往的安检入口，多得是惜别的人。他们握手、拥抱，互相祝福，说着一路平安，又满心期待地约定下次再见。

可大抵上，擦肩之后就再也不见，才是每日重演的人之常情。

高圣川最后冲着来送别的亲友露出一个异常灿烂的笑，夸张地挥挥手，大声喊道：“再见！好好的！”

听得站在死角里的关澈一阵鼻酸。

“再见啦，高圣川，”她轻轻念着：“往前走吧。”

往前走，别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