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说，好多事想跟你一起做，你不要不在乎我好不好，你别这样什么都不要……我现在能给你很多东西了，我能为你做很多事，你想要的、想得到的，你看一眼，看一眼我就给你捧到面前，你……”

他把关澈的手掌贴在自己侧脸，自己覆上她的手背，哽咽道：“阿澈……我知道错了，我不该不让你陪我，不该害怕让你看见我那么弱的一面……我现在都明白了，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什么都跟你一起承担，你别不要我，别留我一个人，好不好？”

关澈的指尖轻轻摩挲着他的脸，心底裂开似地疼：“你这个人……”

明明更多的是怕拖累她，明明是怕她心痛难过，却非要把自己那一点微不足道的私心放得极大，把为她考虑的心情放得极小。

“小傻子，我能怎么不要你呢，”她缓过那一阵心悸似的抽痛，声音低缓轻柔：“你是个大活人，选了自己该选的生活，我总不能因为你没有选我，就觉得你是个人渣，是个烂人吧。我承认我有过失望，但，就像你说的，都过去了，而且，我也不一样了。”

她慢慢地抽回手，轻轻搓了搓留着他皮肤触感的指尖：“你知道我在旌安的时候，最常看到的是什么——就是死亡。”

“不管是羊，牛，马，还是人。我在那里九个月，参加过五次葬礼。好像世界上所有事都可以夺走人的生命：放牧跌进岩洞会死，路上遇到暴雨，突发泥石流会死，冬天屋子破洞来不及补，也会死。所以他们有个习惯，每天早上起来，先去最近的邻居家里跑一趟，看看人是不是还活着，人活着，就高高兴兴过一天，人死了，就找其他人来，体面风光地送走。那时候我总觉得，死亡好像就是人生的主题，我们拥有的一切，其实都是错觉。”

关澈眼神空空的，没有焦点，也没有光亮，不知道在看什么：“所以我现在，也不想拍死亡了，我有什么资格定义它，有什么理由说我可以面对？”

“有时候我坐在草原上，吹着风，看见草场在风里浮动，就想起你跟我说的那句话，人生一世，草长一秋，我们好像跟那些野花野草，真的没有什么分别。所以我想，得到过你那么好那么难得的心意，不就已经很好了么，为什么还要苛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然后付出我本来就付不起的代价？还不如人尽其用，我能做什么，就做点什么，等哪天到了日子，就安静平常地离开，最好没有牵挂，也没人在意，没人伤心，就像我没来过一样，这就最好了。”

“所以，我没怨你呀，我知道你是个世间难寻的好人。”她的目光终于重新凝在眼前人的脸上：“我希望你好，比谁都更希望你健康幸福，一生顺遂，甚至很多事情，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可以替你承担，但……”

关澈捏了捏高圣川冰凉一片的手掌：“你想要的那种感情，我确实做不到，也确实给不了。”

高圣川怔愣地撞进她空乏无物的眼睛，浑身发麻地望了许久，好像从没认识过她一样。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呢。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会在关澈这么鲜活的人身上，看到一片骇人的沉沉死气。

他以为她就是像以前一样，受了伤，疼了害怕了，就缩回到自己的世界里，委屈地张望着等他来接，却没想到，她的世界竟然早就被摧毁得一片荒芜。

他能为她破开重重的茧，趟过满是荆棘的河，可他要怎么在这样一片废墟上，给她再种出一片生机盎然的花田？

太晚了，他忽然想，原来一切在他以为还有余地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

“我能说的就是这些了，”关澈站起来，满脸歉意：“以后咱们还要合作，还要见面的，就不要搞得太难看了。”

高圣川下意识地让开一条路，她侧身出去，却停了脚步，又回头对他道：“你别太拼了，下次开会就早点结束吧，注意身体。”

高圣川没回答，只是一直望着她的背影——她好像更瘦了，也更苍白，影子一样缥缈。

他分明见过她朝气蓬勃的模样，那么耀眼，又那么温柔，她狡黠地给他下套看着他钻的样子，是他无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觉得人生值得的画面。

他绝不容许那个关澈就这样消失了。

高圣川心里那阵无望忽然像风一样散去，起身三两步赶上她，轻轻扣住她的肩膀：“行啊，你虚无你的，想献身艺术就献你的，我做什么，你总管不着吧。”

关澈：？

高圣川在清雅淡然的餐厅布光里，笑得特别粲然张扬：“你既然没结婚，那我可要重新追你了。”

关澈眉头拧成一团：“我刚说了那么多，你都没听进吗……请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高圣川结了账，道：“我的时间，我爱怎么浪费就怎么浪费，你管得着吗？”

关澈动了动肩膀，抖掉他的手：“有时间多爱惜爱惜自己，多看片多学习，不要做无用功！”

高圣川笑得特别坏：“怎么，关心我？我不学，学不会，片山片海的，淹死我我也看不完，摆烂喽~”

关澈身上始终挥之不去的空乏感竟被他三言两语驱散，追着他道：“你摆了我们怎么办，我今天才入职，你要把工资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