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2 / 2)

试。”柳兰突然开了口,不待李妍君回答,又招手唤来坐在末尾的柳仕青,“仕青,你是做兄长的,去帮乐康处理一下。”

李妍君这才注意到柳仕青也一直都在席间。

她下意识便想拒绝,原本这些事让下人做就好,何必麻烦柳仕青,不说算不算得上是辱没了他,舍近求远也实在多此一举。

可是柳仕青眨眼就到了跟前,根本不给她拒绝的机会,顺理成章地就坐了下来。

李妍君正想问候几句,又忽然得到启发,扭头吩咐:“今日大概结束得晚,九思伤还没好全,不能久站。阿离,去让人给他设坐。”

为了让他能够堂而皇之地跟着李妍君出入,纵然他近日一直都因着伤势休沐,李康却仍对外宣称此行有他贴身保护公主,因而此时他同其他侍卫一样,束袖长袍,手持佩剑。

见李妍君赐座,他端剑一礼,飒爽而又端方,实在让人赏心悦目。

李妍君笑眼盈盈:“若是累了,不要强撑,记得告诉我。”

此时人多,九思很有礼数,特地起身谢恩,而后才又坐下,可脸上却不见任何激动惶恐。

李妍君了然地看着他故作有礼,却也不过一笑,并不管他,回过身却发现柳仕青已剥好了螃蟹,正有些尴尬地等着她。

“有劳表兄。”李妍君抱歉地接过来。

“公主客气了。”柳仕青期待地指了指小碟子上的蟹肉,“公主试试。”

他平日也是养尊处优惯了的,蟹八件用得并不熟练,横七竖八地躺了一桌子,蟹壳支离破碎地聚在一角,上面还残留了不少蟹肉蟹黄。

这手艺,不说落兰,便是连九思也比不上。

九思手指纤长,动作不急不缓,剥蟹也剥得很是好看,李妍君最爱看他一脸认真地模样,有种不问世事的憨傻执着。

想到此处,李妍君不禁掩唇偷笑。

“公主?”柳仕青茫然地看着她,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李妍君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摸出一方手帕递给柳仕青,示意他擦擦手:“你堂堂柳大公子,原本不必做这些的。”

柳仕青受宠若惊,羞赧地接过来,有心想要保持这方手帕洁净以便私藏起来,却又觉得丢脸,只能珍之又珍地擦拭着每一个指节:“为公主剥蟹原本是我的荣幸,可惜做得不好,让公主见笑了。”

“这有什么好笑话的。”李妍君拿起筷子略尝了一口,“很好吃,谢谢表兄。”

柳仕青听完,胀红了脸,低下头。

“你看看他们。”

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李康和柳兰都向两人的方向望过来,接着便是一连串的调笑。

柳仕青像是脸皮很薄的样子,被说笑了几句,更是恨不得将整张脸都藏起来。

李妍君也有些不好意思,却不似他这般局促,只娇嗔地瞪了李康一眼。

她出宫以来的喜悦淡了些,觉得自己像是被迫同柳仕青绑在了一起,纵然前因后果她都清楚得很,此时却也犹豫起来。

婚姻大事,她当真如自己所想,只要能留在京城,嫁给谁都无所谓吗?即便此人是柳向云之子,即便此人会被她在不经意间遗忘,也都没关系吗?

李妍君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怀疑起自己,却明白此时不是细究的时机,只能对柳仕青说:“父皇和柳妃母的意思你我都知道。但心意不在这些小事上,你日后不必强迫自己做这些。”

“为公主做事哪里是强迫呢。”柳仕青嗫嚅着说,又想到李妍君方才夸了蟹的味道好,于是手忙脚乱地拿了一只新的,“一回生二回熟,我再为公主剥一只。”

“剥蟹要这么熟练干什么。表兄还是剥给自己吃吧。”李妍君忍俊不禁,端起一旁的酒壶,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蟹属寒凉,还是配些黄酒。”

柳仕青手忙脚乱地放下蟹,左右环顾,竟在自己的衣摆上擦了擦手,而后双手捧着酒杯,连声称谢。

他二人今日倒是凑巧,都穿了身湖青色的暗纹缎袍。玉冠莹润,配饰叮铃。他们一人执壶安坐,一人捧杯躬身,倒是真有那么点相敬如宾的味道。

难得的秋阳自纱窗透进来,柔柔秋影印在李妍君的衣裙之上,她灵动的双眼在暖金色的柔光中似珠宝般流光溢彩,嘴角未收起的笑意颠倒春秋,让这湿冷的天里都有了温度。

九思在她身侧,盯着这点笑意,像是一只于刀尖之上窃取蜜糖的蚂蚁。

他死死握着手上的剑,小臂颤抖,甚至牵动了后背还未好全的伤。

痛感闪电一般袭来,让他眼前一黑,不禁小声倒吸了口凉气,手上一软,长剑不可挽回地落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