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丧(2 / 3)

康温柔地看着她,干枯的手落在她披散下来的头发上,一次又一次地抚摸着:“君儿不哭,朕走之后,你是长姐,要承担起李氏的责任,帮衬弟弟撑起我李氏江山。”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的父皇,你留下来帮帮我。”李妍君无助地看着李康,抱得更紧了些,唯恐自己以松手,父亲就会离开。

“君儿,父皇要走了,可是走之前却还是放不下你。父皇问你,你是当真爱慕九思吗?”

李妍君闻言一怔,泪眼婆娑地抬头,却不敢答话。

李康显然明白了李妍君的意思,笑着点了点头,泪却止不住的落下来:“朕怎么才能狠得下心,逼你嫁给你所恨之人呢。”

他深吸一口气,攒出些力气,又问:“你是愿意嫁去柳家,还是愿意留在皇室,终身不嫁?”

“女儿愿意永远都是李家女。”李妍君坚定地回答道。

“好,永远都是李家女。”李康又从那个盒子里拿出了一封圣旨,交在了李妍君的手上,“这是父皇给你的第二件生辰礼,朕取消你与柳氏的婚约,将你赐给诺国和恒王爷。和恒王爷是诺国国君的侄子,早已不在人世了,你与他结了婚约,便意味着你终身不能再嫁。”

李妍君接过旨意,叩首至地:“女儿谢过父皇恩典。”

李康点点头,终于困倦地闭上了眼。

很多年前,就有人说过,他是郢朝建国以来最仁善的太子,上尊君父,下怜百姓,十分受人尊崇。

可是他的父皇却常说,仁善和软弱一步之遥,他天资一般,难以自持,要想成为一个好的君王,便绝对不能沾上这个词分毫。

他并不相信,继位以后,大刀阔斧地进行改革,废除酷刑,减免赋役,宽以待人,妄想整治出一个河清海晏的太平江山,却没料到只是放任了官吏野心蓬勃,层层克扣,欺上瞒下。

他想改,改来改去,却是将心狠用在了自己的女儿身上,亲手囚了他。临了了,终究还是心软,又亲手放了他。

社稷之罪,均在他一人。他熬尽血肉,也不过只能挽回一二,其余种种便看着天下的造化了。

那日晚,李康低声哄着李泰,突然便垂下了手,与世长辞。

白布挂满了宫禁,平日里穿金戴银的贵人们俱退下了华服,穿上了白衣。

宫里此起彼伏,尽是哭声。柳兰静静听着,指尖把玩着一朵白色的绒花,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究竟有几分的哀伤。

过了一会,她将小花随手扔在妆台上,端起一旁的参汤,小口喝着,还是同平日里一般的优雅。

她十二岁就被自己的父兄送进了东宫,此后的一言一行都得计较考量,伺机为柳氏牟利,如今突然丧夫,竟有些迷茫起来。

日后她该向谁笑?该向谁谄媚?该如何再做一个有用处的柳家女?

柳兰想得头昏,连下腹都隐隐作痛,很快竟浑身发软地躺倒在了地上。

疼痛愈演愈烈,逐渐蔓延开来,让她连呼救都做不到。

正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小太监自屋外进来,蹲下为她把了把脉,很快又起身,端起方才那碗参汤离开。

柳兰看着他的动作,无力训斥,更无力阻拦。

她忽然想起,这个小太监是夏九的徒弟,常跟着李康身边伺候。

或许是李康识破了她伪装出的贤惠,又或许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究竟为柳氏做过什么,可笑的是,这位烂好人皇帝直到死前竟真的狠下了心,用一碗参汤来清理门户,轻飘飘地送给了李妍君第三份寿礼。

撕心裂肺的疼痛里,柳兰连哭都没有力气,可是满心都是不甘和恐惧。

她是柳氏的一枚棋子,早早地安插在了□□里,自此再无人问她的苦痛,如今她被自己的丈夫毒死,不知自己的兄长会不会为自己落一次泪,会不会为此善待她的儿子。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到了一片白色的衣角,只是一顿,而后便决绝地远去。

在一片碎裂之中,她闭上了眼,只在默默期盼,下地狱吧,不要让她在天上碰见李康,更不要让她下一辈子还是柳氏女。

这一夜,柳氏贵妃为先皇殉葬。

短短几日,宫里已是天翻地覆,各方势力都蠢蠢欲动。

尽管李泰以储君的身份继位天经地义,但他毕竟年幼,毫无势力根基,纵然有刘世瑞和李妍君从旁协助,却仍然步步艰难。

迫于无奈,李妍君只能向柳向云,请求让他扶持李泰。

原本以为柳仕青与自己隔有深仇,柳兰又死得不明不白,柳向云必定不会轻易妥协。却没料到柳向云只是同李妍君讲好了价钱,一让朝廷以柳氏为尊,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