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融(1 / 3)

落兰啧了一声,嗔怪地看向若月,意料之中地收获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笑容。

李妍君任由若月闹着,自己的心思却不知飘到了何处,欲盖弥张地做出满不在意模样:“所有人都要学规矩?”

落兰先是应了一声,一边琢磨李妍君的心思,一边斟酌着语句:“能近身在殿下身旁伺候的都是学过规矩的。不过九思他们自有武官教导,与奴婢们并不在一处。想来九思聪慧,应当不会多受折磨的。”

“这样。”李妍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九思倒是的确是个聪慧,只可惜性子比石头还犟,天性不受管束。当初被捡回东宫,好长时日里不懂规矩,不会服软,不知尊卑,不识眼色,这才被那些嬷嬷太监们厌弃。后来有李妍君护着,这才没人与他计较这些。

李妍君还记得那时李康才即位不久,他们初入宫里,九思成日都不见人影,好不容易见了面又总是心不在焉,李妍君还为此发了脾气。

兴许就是在那个时候,他将欠缺的规矩都给不了上来,渐渐成了日后低眉顺眼的模样。只是不知他那时有没有被责罚。武官下手向来没轻没重,他是不是又带着一身的伤还要去替自己抓鸟摘荷?

李妍君发现自己并不知道。在她自以为对九思了如指掌的岁月里却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是看着九思走到自己的面前,仿佛一切都理所当然,却从未想过,他是放弃了什么才走到了这里。

很快便到了婚期。

李妍君辗转反侧了大半个晚上,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地不知是睡是醒,却听见屋外有了动静,已到了梳妆打扮的时候。

她坐在镜子前,脑子里一团浆糊,心中麻木地默念着流程,念着念着便觉得心跳得厉害,顶得胸膛生疼。

有位面生的女官从外间走进来,板板整整地行了一礼,而后温和道:“殿下万安,奴婢奉王爷钧令来伺候殿下。”

李妍君有些发懵,愣愣地点了头。

好在之后的过程倒是并不如初闻时那般繁琐。那位女官一直紧跟着她,小声在她耳边告诉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她像是被人牵着的孩童,只管遵循那位女官的指引,旁的一概不必多想,倒是也不怎么费脑子。

甚至在进了房之后,那位女官还给她送了些吃食进来。

李妍君正是饿得心慌,心存感激地大快朵颐,步入尾声时才突然惊醒,有些惶恐地问:“我记得先头那位女官特意交待了,今晚在你们王爷进屋前都不能用食,这样没关系吗?”

女官恭恭敬敬地又替李妍君添了些菜:“奴婢奉的是王爷之命,一切自有王爷担待,殿下只管安心好了。”

夜渐渐深了,宾客喧哗之声愈来愈远,不知等了多久,万籁俱静之间门口传来吱呀一声响。

李妍君下意识寻声望去,正好看进九思的眼里——春日桃花飘入井中,落花一颤,井水亦是一颤。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蜷缩起来,眼帘微落,过了片刻才恍然忆起什么,手忙脚乱地满床找着被自己放下的团扇,直到将脸遮了个严严实实这才安心下来,又耐不住性子,小心翼翼地将扇面偏了偏,偷偷打量起九思来。

婚服热烈似火,他身量颀长,头发高高束起,耳下缀着一块玛瑙玉石。

李妍君知道他一直很好看,如今在这似火的红色里更是眉目如画,只是眸色朦胧,染了酒意,走过来的脚步甚至隐约有些不稳。

醉了?不会吧?饮酒毕竟伤身,即便是在大婚之日,颜陆余和那其岳就没拦一拦?

李妍君胡思乱想着,就这片刻功夫,九思已然走近。她连忙收回目光,端正坐着,静静等着他挽过自己的手,取下团扇。

可是过了许久,九思一点动静都没有。李妍君心中奇怪,试探着往旁边一瞥,只见他安静地坐在自己身旁,颓然地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九思?”李妍君小声唤他的名字。

他们二人之间隔了三五个枕头的距离,却像是隔了条河,片刻之后,九思闻声望来,缓慢地眨了眨眼。

竟是真的醉了,李妍君没有心思再顾及礼数,将团扇放置一旁,坐得离他近了些:“这是喝了多少。”

出乎意料,九思即便是醉得连反应都慢了下来,却还是有些费力地偏过身体,躲开了她的手,又向旁边蹭了蹭,拉开了两人的距离,目光还落在她的身上,眉心却蹙了起来。

李妍君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失落地落下,而后又收了回来。

重逢以来,他们之间总像是隔了一团又一团的雾、一层又一层的纱,每当她想要走近一些,九思便会谨慎地退后一步。他们明明就在彼此的眼中,却什么都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