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听陈主事说,公堂上那名年轻人是一等伯之子。 大夏的爵位,只有公侯伯三品,其中每一品又分为三等,若是没有特殊情况,爵位每继承一次,会自动降一阶,一等公的后代,会降为二等公,一等伯的后代,会降为二等伯,林秀的父亲是三等伯,爵位已经不能再继承了。 到了林秀这一代,林家就会彻底的从王都权贵阶级中除名。 那位一等伯似乎有些权势,有办法将儿子从清吏司弄出来,就算林秀心中不平站出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有些事情明知没有结果,却还是要有人去做,林秀只求一个问心无愧。 在案牍库待了一会儿,林秀便准备回家了。 当他走出清吏司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无数百姓围在那里,公堂上那名老者见林秀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将额头磕的咚咚作响,感激道:“多谢大人替小女伸冤,多谢大人替小女伸冤!” 围观的百姓也议论纷纷。 “如果不是这位大人,老王头的女儿就要不清不白的走了。” “刚才在公堂上,没有一个人愿意为老王头说话,只有他站了出来。” “这位大人真是个好官啊……” …… 在百姓的议论声中,林秀将老人扶了起来,说道:“老人家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对他而言,只是简单的站出来说几句话,但对老人一家,意义却无比重大,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林秀向来都是不吝啬这些的。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来,林秀不等孙大力来接他,一个人向林府走去。 王都的达官显贵,都居住在王都的南边或者东边,林家已经没落,居住在王都的平民区,只是家里比平民阔绰,拥有几位下人,院子大一些而已。 前几天林秀总是一个人吃饭,今日晚饭时,身边则多了两人。 平安伯夫人不停的给林秀碗里夹菜,说道:“秀儿你要多吃饭,这几天都瘦了……” 平安伯放下筷子,说道:“明日我请御医来家里瞧瞧,看看你的失忆之症有没有办法。” 林秀摇头道:“不用了吧,那又要花一大笔银子。” 林秀知道,作为一个没落的三等伯,林家其实并不富裕,不久之前,才拿出来一大笔钱为他谋了一个清吏司文书的差事,请御医上门,恐怕又得不小的花费。 平安伯摆了摆手,说道:“银子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治病重要。” 说完,他又亲手给林秀乘了一碗汤,说道:“这鸡汤是你娘亲手熬的,你多喝些,对身体有好处。” 林秀拿起勺子,默默喝汤,温热的鸡汤入喉,令他的心里也多了一丝暖意。 以前大多数时候,他吃饭都是一个人点外卖,或者是泡面凑合,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的家常便饭了,也很久没有人和他一起吃饭。 吃过饭,林秀便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 和平安伯夫妇相处,感受着他们的关切和爱护,林秀还是有些不太习惯。 说来可笑,他上辈子在亲生父母身上没有感受到的东西,居然在两个陌生人的身上感受到了,这让习惯了一个人的林秀,有些不知所措。 为了避免和他们独处,第二天一早,林秀吃过早饭后,便离开了家中。 不久后,清吏司,林秀手中缓缓的翻阅着一份卷宗。 昨日那女子的案子,清吏司已经结案了。 一名盗贼昨日来清吏司自首,承认自己前天晚上入室盗窃,拿了钱财后,又见色起意,想要对王氏用强,但却失手掐死了她,为了避免官府追查,于是做出了王氏自缢的假象。 有人投案自首,秦聪自然很快被无罪释放。 这份卷宗处处都是破绽,最大的破绽在于,入室盗窃的窃贼如果不来自首,清吏司根本无从查起,他却偏偏自投罗网,目的简直过于明确,就是为了洗清秦聪的嫌疑。 那位一等伯的手段,比林秀预料的还要强大。 如此一来,林秀昨天所做的一切,自然也没有了意义。 林秀将那份卷宗放回原处,走出案牍库,来到院中的时候,迎面走来一人。 林秀抬头看了一眼,停下脚步,微微抱拳道:“见过郎中大人。” 来人是清吏司郎中,也是清吏司的一把手,昨日他本想草草的结案,却被自己搅乱,迫于压力,只好将秦聪收押,想必心中对他极为不满。 二十四司是中央直属,各司郎中,都是手握重权的朝中大员。 搞不好,他这份好不容易得来的差事就要丢了。 清吏司郎中面容清癯,目光锐利的看着林秀,林秀与他目光对视,不卑不亢,没有一丝退缩。 片刻后,清吏司郎中移开视线,然后微微点头,从林秀身边走过,似乎昨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林秀有些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看样子,郎中大人似乎并不打算怪罪自己。 想来也是,他若是直接迁怒林秀,岂不是坐实了他断案不公,但暗中会不会给他穿小鞋,可就不一定了,林秀心中还是要提起几分警惕。 此时,清吏司大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