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众第六席执行官,往返深渊作战无数,被女皇称作的“散兵”。
头一回从几面之缘的陌生人的口吻里,听到这样的评价。
他高高扬起眉:“何等荒谬可笑的结论。”
偏偏在这时。
“好孩子。你们都是我的好孩子。”
天空上的三只眼睛重复起同一句话。
*
小动物们一直挺喜欢黎昭的。
即使在梦里也如此。
原本受伤应激的黑猫,在黎昭的手指抚摸到尾巴时就安静了下来,即使是剧烈的疼痛也忍耐着,轻轻去蹭她的掌心。
渴求得到触碰。
黎昭一下一下梳理它的毛发。黑猫舒服地眯起眼睛。大概世上的猫咪触感都是类似的,总觉得这只猫很是眼熟。
勉强摁住了把它当作孩子去送给天上三只眼睛,然后观察会发生什么的念头。
我果然本性是坏蛋吧。黎昭心想,放进提瓦特多少是要被西风骑士团,千岩军,风纪官,或者巡警队联手送进歌剧院审判,最后在梅洛彼得堡与公爵大人四目相对潦草度过余生的那种人。
散兵就看着黎昭慢慢抱起黑猫,然后眼巴巴地与他对视。
散兵:“……”
僵持了一会,他没什么好气:“跟到我身后。”
“就说你是个好人吧!”
“……麻烦。”
于是黎昭笑嘻嘻地踩住他的影子,觉得自己和猫咪一样讹到了善解人意的宿主。
猫猫碰瓷她,她碰瓷散兵。多么完美地解决了问题。
天上的三只眼睛继续重复:“好孩子们……能听到我说话吗?该起床了,不然夜晚的独眼怪人,还在巡逻。”
发出的攻势更加猛烈。黑色的雾气几乎要笼罩住两个人,完全看不到前路。
世界上不存在无懈可击的防守,于是一道漆黑的光芒剐蹭到了黎昭的手腕。
黎昭是个脆皮。
这话并不是空穴来风。她有医生开的验血报告单作证。
血小板含量常年偏低,凝血因子缺乏,血管脆性增加。
就像一张人皮裹着血到处晃悠。
但是伤口并不太深,很浅,就像被在拥挤的广场被推搡的人群踩到了脚,仅此而已。
散兵往后看了一眼,黎昭笑着对他挥挥手:“蹭到了一下。”
“嗯。”
只是血很难止住而已。
只是像从身体里,顺着血管扯出肺部一样的疼痛而已。
她的痛觉也该死得高敏感,大概是为了保护她避免受伤。
毕竟,最容易被利用,被毁灭掉的,大概是不知道痛苦,无所谓伤口在哪的那种人,或者人偶吧。
黎昭走路的步子重了一点,弄出一点别的噪音,盖过血液掉到地面的“啪嗒”声。
她轻轻地“嘶”了一声,把匕首握在手里,金属的质感抵住汩汩流血的伤口。
灰白色的匕首贪婪地吞掉她的血液,原本磨损一点的锋刃重新变得锐利。
“黎昭。”
前方的散兵突然喊了黎昭的名字,黎昭手腕抖了一下,匕首错开了吞食血液的美味,努力地往伤口处挪挪。
脚下是如同细碎雪花一样落了满地的神经纤维。黎昭跨过去,平稳了一下呼吸,问:“怎么了?”
“之前说的,关于你要……”似乎有些难以启齿,散兵顿了一下。
黎昭善解人意地接话:“‘我可以满怀爱意地取下你的心脏哦’,这是原话。”
“是在转移三只眼睛的注意力?”
“是发自肺腑的无比真诚的真心话。”
质疑什么也不能质疑我对我推的虔诚!
“……”
对方可疑地沉默了一会,在黎昭认为他们的对话就此结束的时候,他又突然开口了:“我可以教你。”
“诶?”
黎昭盯着前方人偶肩膀的位置,雷电闪过,劈断横生的黑雾。茫然地发问。
什么意思?
教什么?
“关于杀意,战斗的意识。”散兵在挥舞雷电的间隙说,“我可不想被人充满爱意地杀掉。”
黎昭“哦”了一声,语气做作地表示遗憾:“原来不是因为我容易受伤么。”
“呵。”
收到了嘲讽。
就连讽刺也是惜字如金的。
黎昭低着头,认真地去踩散兵的影子。小心地托举黑猫,将受伤的尾巴支撑在胳膊肘。黑猫细密柔软的毛发软趴趴,温热地与裸露的肌肤触碰。
匕首好像吃得撑了。艰难地吞下最后一口,实在吃不下了。
于是多余的血液,顺着纤细的指尖流了出来。
黑猫担心地喵了一声,看了一眼她,又低头看看她的伤口。
黎昭安抚性地揉揉它。
整条猫超级像那张表情包诶。小猫咪很担心你.jpg
这样凶险的时刻,黎昭整个人却快被柔和得晒化了,轻盈得像羽毛。
忍不住有一搭没一搭地喊:“阿散。”
散兵明显被这个称呼震慑住了,前行的战斗身形诡异地停顿,雷电开始闪烁得不正常。
黎昭相当默契地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