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他不断挥手大喊着列车内的灾民,像一发出膛的炮弹一样,“嗖”地一下就穿过人群,现场只留下他两脚踩着积水的啪嗒声,以及四处飞溅的水花。
随着不断接近列车后半段,水位的高度也在直线上升。
仅仅才四十几节,水位就接近膝盖位置。
顾几扫了一眼两侧的车窗,特意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洪水水位线,然后继续向前狂奔。
可前方的灾民已经受洪水漫灌的影响,正在快速迎面冲来。
“快跑!列车要被淹没了!”
“吧里吧里!向前跑!快!”
“大家不要挤!小心踩踏!!”
人群慌张的呼喊,夹杂着一两句士兵的呵斥,可终究还是无法将场面控制下来,没办法,防暴警察都需要依靠防暴盾牌和警棍来强制维持秩序,而这些手无寸铁的士兵们已经算尽力了。
眼看着车厢要再次陷入混乱。
紧要关头,顾几右手一把拔出背包侧兜的消防斧,右臂肌肉勐涨,倏地抡了出去,带着金属寒光的斧背翻转过来,在半空中横扫旋舞,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度直奔右侧。
近处的灾民吓得急忙举起双臂捂住脑袋。
“铛——!”
一声金属铿锵震响,瞬间吸引了在场周围所有慌乱灾民们的目光,原本混乱的场面,也一下安静了下来。
原来顾几这一砸,不是对人,而是落在他旁边贯通道的铁皮上!
狭窄空间下,整块铁皮受巨力击打,如铜锣一样。
“所有人冷静!听士兵指挥,向车头方向转移!!”
顾几抓准时机,喊了一嗓子。
或者是他刚才那一斧子砸得太过震撼,又或者是他现在的表情太过骇人,眼白血丝密布,充满了凶气,灾民们一个个自觉停下避开,给他让路。
到达事故地点。
前方列车里的水位甚至已经达到了夸张的胸口位置,法缇玛和几名士兵正泡在水中,一边大喊,一遍挥舞着双手。
“啊!”
这时,法缇玛突然惨叫,不知为何突然消失在水中。
顾几深吸一口气,潜入水中,耳朵全都是“咕噜噜”的响声,浑浊的洪水更是磨得眼角生疼,他双脚向后摆动,大臂发力带动小臂,用力向后推水,像冲锋舟一样,迅速靠近法缇玛的落水点。
等稳定身型后,他伸手一摸,感受到肌肤,于是用尽全力向上一拉。
法缇玛终于从水中钻出来,连带着还有一名年轻的印度小哥,原来她刚才突然落入水中,正是被溺水的小哥慌乱中拉入水下的。
“咳咳,呼哈……维迪,不好了,车厢到处都是洪水,事发突然,有很多人都被水柱冲倒,被淹没在积水下,呼……”
“赶紧把救生衣穿上!”
眼见法缇玛连咳带喘,顾几赶忙从背包中取下救生衣。
像法缇玛这种半吊子游泳水平,最容易被人拉入水下,本能抱死而连带溺水,他果断掏出对讲机,“从55节车厢开始,所有士兵听令,马上安排灾民向列车车头转移,医疗组立刻赶过来准备急救,另外,我需要一些水性好的志愿者,帮我一起搜救溺水人员,快!”
其实从列车室赶来的途中。
顾几就注意到了外面的水位的变化,无论是列车外亦或者列车内,车头方向的水位明显比车尾方向更低。
造成这种结果的可能性有两个:
一是原定轨道前方不远处就是丘陵隧道,所以车头方向的地势理论上会更高;
二是之前车尾方向灾民连续欢呼跳跃,巨大的人群共振使得车厢在洪水淤泥中下沉,并且连续的车窗碎裂,可能也是这个原因所导致。
所以顾几果断做出了这个决定:
放弃后五节车厢。
而当他喊完后,正受士兵指挥撤退的灾民中,有几人停下来,回头望向水中拼命救人的顾几、法缇玛,以及士兵。
“维迪先生,我来帮您!”其中一名穿着墨绿色背心的卷发印度男子勐地转身,逆着人流跑向被积水淹没的55号车厢。
顾几闻言回头,没想到这人正是他最初在迪斯布尔城镇内救下的那名触电男子桑德!
桑德大口呼吸,奋力游到旁边,略带羞愧地低下了头。
“很抱歉维迪先生,您之前救了我,可我却在之前大家反驳你的时候,没有挺身而出,为你证明清白!”
“先别说这些了,救人要紧!”
顾几并未将此事挂在心上。
有了桑德打头阵,越来越多的灾民鼓起勇气,也加入救援队伍中。
“我来!”
“算我一个!”
“我们不能让维迪先生始终自己一个付出,会游泳的都赶紧来帮忙啊!”
“妈,你们先走,我要去帮维迪先生!”
这些阿萨姆邦本地人一个个冲入水中拼命摸索着溺水者,可这时候,透过昏暗的灯光,顾几瞟见一道黑影顺着激流勐地砸过来。
“右侧车窗!大家小心!”
哗啦!
黑影勐地砸在了车窗上,又一块玻璃碎裂,原来是一节枯木。
越来越多的漏水点,让水位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