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单子虽然在自己手上转过一圈,却一行字都没看,这个时候细看,就见从粗棉布、细棉布到人造棉、涤纶,居然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几十匹的羊毛混纺,祝晓敏不由叹了口气。
真是浪费东西。
许明江本来有些期待的看着她,不想着她能全部解决,能解决一部分也是好的,见她叹气,一颗心就是一沉。
祝晓敏却问:“许部长,有没有计算过这些布的价值?”
许明江也不自觉的叹气:“这些布如果没有问题,怎么也得大几千上万了。”
祝晓敏微笑一下:“许部长说的是这些布送去商店之后,按正常市价出售所得的毛利。”
许明江点头:“是啊,可惜都是瑕疵布。”
“也不止是瑕疵布的问题。”祝晓敏站在堆积如山的布料前,顺手把一匹布外边包的牛皮纸撕开,露出里边的布料,“还有颜色,布的质量。”
所以,这一两年,他们就是正常的布都不好卖。
许明江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这布堆了很长的时间,牛皮纸上落了层灰,祝晓敏沾了一手,拍拍手又退出来,向许明江笑说:“我们回去谈。”
还有得谈?
许明江精神一振,立刻点头,让小程留下锁门,自己又和祝晓敏一起回来,还很殷勤的替她倒了杯水。
祝晓敏也不等他问,自己说:“这批布要给职工发福利,也不知道要发到猴年马月去,也难怪许部长着急到让我们孔部想办法。”
许明江苦笑:“万万没想到,他会打部队的主意,也是怪我,听说后勤部来了个能人,一下子就搞来一万斤苹果,就和他提了一句。”
原来是这么回事。
祝晓敏微笑,点点头说:“这批布按正常布料卖,我无能为力,但要是按瑕疵布处理,我倒是可以考虑。”
许明江立刻点头:“这批布本来就是瑕疵布,按正常好的布料卖,那不是坑老百姓嘛,只是……你们乡下的厂子有多大?多少人?不知道能消耗掉多少。”
祝晓敏含笑:“也就几百个人,远远比不上纺织厂。”
就是纺织厂也一下子发不完这么多布。
许明江显然有些失望。
祝晓敏想一想说:“许部长,现在我有两个建议,你要不要听一下。”
“你说。”许明江立刻说。
祝晓敏伸一个指头:“一,最好的办法,就是调动人手,把这批布运去乡下,不要经过供销社,自己零售,只要不要布票,再打五折或六折,一定可以卖掉。”
这么大两库房的布,要运去乡下,还要自己卖掉,那得消耗多少人力?
许明江心里立刻把这个提议否决,紧追着问:“第二个办法呢?”
祝晓敏伸出的指头转个方向,指自己的鼻子:“按成本折价卖给我,之后我怎么处理,许部长就不用管了。”
“你?你全买?”许明江的一颗心怦怦直跳,直直盯着她。
这可是最简单方便的处理方式。
祝晓敏点头:“对,我全买,只要折扣合适。”
“你要多少折扣?”许明江立刻问,“你说运去村里,可以打五折六折,那……我给你四折。”
祝晓敏突的就笑出来:“许部长,这些布要搬上车,然后运去乡下,再把布卖掉,这中间不止是要运输费用,更要许多人手,我四折拿的布,到了乡下卖五折六折,那可是亏本生意。”
许明江本就是做的销售,自己话说出来,也已经算过这笔账,有点不好意思,只得点头,盘算一下说:“那……三折应该差不多了。”
祝晓敏反问:“许部长是让我白干?”
许明江一怔,不自觉的说:“祝干事,你是厂里的职工,这不是替厂子解决问题?”
祝晓敏闭紧了嘴,目光和他对视一会,身体慢慢向后,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最讨厌的就是道德绑架。
许明江发现自己又错了,无奈苦笑:“是啊,你要替厂子解决问题,也不用自己把布买下来。”琢磨一会儿,试着问,“祝干事,那……或者你帮忙销布,我们销售部给你申请奖励?”
奖励?
口头的那种?
祝晓敏当着他的面撇了撇嘴。
不行啊?
许明江自己解释:“确实,运输还好,我们厂有车,可是这要用人手,总要付工钱,怕不好算。”
这还差不多。
祝晓敏点头:“之后,每样布料以什么折扣出售,赢利多少,还要一笔笔结算,也太麻烦了。销售部这么多人为什么不愿意做?不就是工作量大,自己却没有实际的收益?就算是发扬风格,也该是有正式工作的,没道理让农民替你们做白工,是吧?”
这可是一针见血。
许明江苦笑。
祝晓敏接着说:“许部长一次性卖给我,之后运输和人手,都由我自己解决,许部长不用再管,岂不是更简单。”
“那你……”许明江的话没问完。
祝晓敏说:“之后我每样布怎么卖,卖多少,自己挣多少,雇用的人手给多少工钱,都是我的事,和厂子没有关系,也和许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