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飞机,没有舒适的座椅,只有机舱两边的两排椅子。
大家上来,见祝晓敏已经靠着苗诗文坐着,眼睛盯着不知名的地方发呆,都只是稍稍一停,默默的在她周围坐好。
几分钟后,飞机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在夜空中。
苗诗文紧紧的搂着祝晓敏,拍着她的背,一遍遍的安慰:“晓敏,你别怕,明峥不会有事,飞机很快,我们马上能赶过去,这么多医生在,一定来得及,来得及的……”
眼泪再次滑下来,祝晓敏没有去管,闭闭眼,任其掉落,只是点点头。
是,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上一世,他是在一九八七年才牺牲,还有好几年呢,这一次他一定会没事。
祝晓敏喃喃着,反反复复的念着。
“晓敏。”罗亭渊坐在对面,试图分散她的注意力,“孩子们我已经安排好,会有人照顾……”
话说一半,又慢慢停住,发现什么样的话说出来都很苍白,握着拐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为什么?
现在他已经不是那几年的罗亭渊,可为什么还是护不住他想护着的人?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停机坪上,已经有几辆车等着,不用人招呼,大家都是默默的,用最快的速度下机,直接找有空位的车上去。
罗亭渊带着祝晓敏和苗诗文和自己坐了同一辆车,吩咐司机开车,自己一只手握上祝晓敏肩膀,轻声说:“别急,很快就到。”
枯瘦的手指,握的很用力,仿佛想给她传递所有的力量。
祝晓敏稍稍一动,抬头看看他,默默点头,把又要涌出的眼泪擦掉。
汽车在山道上疾驰,半个小时后出山,很快进入城市,直接开进一家部队医院。
医院大门口,已经有人等着,看到罗亭渊,立刻说:“先生,跟我来吧。”带着大家进了医院,直奔手术室。
手术室外,几个军人和狼牙一起守着,狼牙的头上、手上都缠着纱布,正仰靠在椅子里,默默的盯着手术室门头上的灯,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眼看到祝晓敏,撑着椅背站了起来,满眼都是愧疚,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祝晓敏冲前几步,伸出手却没敢碰他,只是问:“狼牙,发生什么事?明峥……明峥……”话没问完,回头去看手术室的灯。
白桂花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狼牙,也瞬间红了眼眶,上前扶住他,哑声喊:“狼牙!”又忙说,“你……你坐下……”
狼牙摇摇头,可身体支撑不住,还是慢慢坐下,看看祝晓敏,低声说:“是我,我……我要是再快一点,他就不会出事……”
祝晓敏微微摇头,现在她不想知道事情发生的经过,只想知道,陆明峥伤的怎么样。
罗亭渊进来,看到眼前的情形,立刻向董文浩挥挥手,董文浩立刻向几个医生说:“几位跟我来。”带着医生们往医生通道跑。
见后边呼呼啦啦进来一群人,一个军人迎过来,罗亭渊看看祝晓敏说:“这是陆营长的夫人。”
军人点点头,向祝晓敏敬个军礼,又向跟来的一群人望去一眼,这才说:“手术已经进行九个小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我先安排大家休息。”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想要离开。
军人默了默,只能向自己手下嘱咐几句,看着手下快步走开,这才说:“医院旁边就是部队招待所,各位如果累了,随时过去。”
大家都沉默着没有说话,还是陈旭东先道了谢,向罗亭渊说:“罗老师,你身体不好,还是去休息吧。”
罗亭渊摇摇头,慢慢在狼牙身边坐下:“我没有那么脆弱。”
他不走,别的人更不会走。
手术室外的椅子有限,罗亭渊和几个女人坐下之后再没有位置,知青们或站着,或蹲着,都是默默的看着手术室的门。
罗亭渊的四个保镖分开,站在人群的两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不知不觉的亮了,一夜就这么过去。
终于,手术室的灯灭了,几个医生一身疲惫的出来。
祝晓敏心头一晃,撑着苗诗文站了起来,却觉得两条腿没有知觉,挪动不了一分。
“怎么样?”军人第一个迎上去,紧张的问。
医生见门外居然这么多人,目光扫过去,只能微微摇头,低声说:“陪陪他吧,他……”话说半截停下,想一下措词,终于还是遵从了一个医生的本心,“病人已经脑死亡,我们尽力了。”
脑死亡?
祝晓敏的脑子轰的一响,身体摇了摇,被苗诗文和白桂花扶住,只是眼前阵阵发黑,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
知青们也是脸色苍白,默默的看着祝晓敏,没有人知道怎么安慰。
苗诗文见祝晓敏不闹不哭,说不出的担心,伸手扶住她,低声喊:“晓敏。”
祝晓敏身子一动,闭闭眼,压下心底涌上的情绪,向医生说:“医生,只要他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放弃,我只想知道,现在还能做什么?”
医生向她深深看一眼,点头:“他身上有很多伤,不止胳膊和腿,身上也多处骨折,现在最好送去重症监护室,免得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