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即便千劫尽在手,楚栩云要安然无恙接下郁逞这一剑显然还是不可能的。
他抬眸看向郁逞红透的眼,知道是因为郁逞及时收力,心头稍稍松了口气,至少郁逞还保有一丝理智,接下来他只要想办法跟郁逞解释清楚方才他和李焚鹤拥抱只是一场误会就行了。
听到郁逞的声音,李焚鹤却陡然看向他,咬牙切齿道,”是你,郁逞。没想到还是被你发现了,既然如此,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楚栩云张了张口,无助地扒拉了一下李焚鹤的衣角,试图阻止他不知死活的挑衅。
笨蛋徒弟,不要乱说话,郁逞真的会误会的……
李焚鹤察觉到他的动作,回头安慰道,”师尊不必担心我,你我二人合力,未必不能杀了他!”
楚栩云:……
郁逞倏地笑了声,眸光落在楚栩云脸上,“好一副师徒情深的画面,是我来得不巧了。”
楚栩云座下弟子无数,却只有李焚鹤不同。
李焚鹤天资聪颖,自入门起就独得楚栩云青睐,其他弟子的剑法均是由师兄传授,只有李焚鹤是楚栩云亲自教出的得意门生。
他也是在太清宗的那些年,郁逞最羡慕的人。
楚栩云并没有收郁逞为徒,只是将他当成义弟一般养在身边。郁逞知道,大抵是因为他身上有魔气,这样的身份根本配不上做太清仙君的徒弟,所以楚栩云才没有收他。
可那时,他做梦都想成为楚栩云的徒弟。
如果能和李焚鹤交换身份,楚栩云就会亲手教他剑法,会无时无刻地陪在他身边,他可以告诉任何人,他是楚栩云最亲密最信任的徒弟。
甚至在楚栩云冷着脸惩罚修炼惫懒的李焚鹤挥剑三万下时,他都会心生艳羡,宁肯被楚栩云责罚的人是自己。
李焚鹤凭何如此幸运?
郁逞漠然地执起长刀,立在楚栩云和李焚鹤的对立面,刀刃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瞬。
明知强扭的瓜不甜,他也一定要尝一尝。
“仙君,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杀了他。”
楚栩云忐忑不安地抬头看向他,袖内的手紧张地拧着衣服。
不行不行,要是因为他,郁逞把李焚鹤杀了,他会愧疚一辈子的,好不容易才教出一个稍微聪明一些的徒弟,李焚鹤不可以死。
看来只能再破一次无言道了。
“第二,仙君与我结契,我便放过他。”
楚栩云:……嗯?
这么简单嘛,他还以为要解释半天郁逞才肯放过李焚鹤呢。
楚栩云方才长舒了一口气,又听身旁李焚鹤激动愤恨地开口,“不行,你休想,我师尊绝不会跟你结契!”
楚栩云差点没忍住动手。
郁逞眸光冷戾地掠过李焚鹤,淡嗤一声,“你没资格跟我说话。”
他自然知道楚栩云不会情愿,但是他也知道,为了李焚鹤的性命,楚栩云一定会答应的。
这是一个卑劣的陷阱,郁逞不在乎李焚鹤的死活,他只在乎楚栩云的答案。
郁逞定定地望着楚栩云,手心微微冒出些许细汗,“仙君,同我结契,换你天才爱徒一条性命,应该很划算才是。”
李焚鹤急切地刚要开口,话还未脱口,就被楚栩云一把堵住了嘴。
在李焚鹤绝望的目光中,楚栩云轻轻点了点头。
李焚鹤滚烫的泪掉了下来,郁逞高悬的心落回原位,没人发现楚栩云泛红的耳尖,以及被拧成麻花的袖口。
“师尊,你不能为了我跟他结契,”李焚鹤扯开楚栩云的手,怒视向郁逞,“今日就是死,我也绝不同意这门亲事!”
郁逞听到他的话只觉刺耳至极,又十分可笑,“你不同意?”
李焚鹤:“对!”
郁逞嗤笑了声,“你算什么东西,从前在宗门时你便赢不过我,如今竟还大言不惭,看来是太清宗将你捧得太高,才教你认不清自己的实力。”
什么天才首徒,当初还不是比武时被他一脚从梅花桩上踹下去摔断腿,养了三个月才勉强爬起来。
见他提及旧事,李焚鹤的脸瞬间憋得通红,“你少在那嚣张,你又有多厉害?你当初打赢师尊,肯定是因为你暗算了师尊!”
郁逞默了默,半晌,若无其事地挪开眼,“转移话题也无法更改你是废物的事实。”
“哈!我看是你在转移话题,你果然暗算了师尊,你这卑鄙小人,我呸!”
郁逞指尖微微蜷紧,悄然看向楚栩云,对上了楚栩云平静无波的眼睛,心口瞬间像压了重石一般沉郁。
他自然知道自己是卑鄙无耻的,可若不用这样的法子,他究此一生都无法触碰到楚栩云的衣摆。
这样的他,楚栩云应该也万分不齿吧。
事实上,他俩吵架的内容楚栩云压根一个字没听见,他在想大婚当天要穿什么衣服。
喜服他可以自己挑嘛,他喜欢短一点的,衣摆长了总是会不小心踩到摔跤,他可不想那天丢脸。
郁逞见楚栩云没有任何反应,彻底没了再跟李焚鹤纠缠的心思,烦郁不耐地对李焚鹤挥刀道,“滚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