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枪/口更大的发射器。
这是一间被彻底改造过的屋子,或者说,堡垒。
厄洛斯沉默了,他躲在角落,隐没在黑暗里,平影只能看见他身体的轮廓,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感知不到他的状态和想法,但不需要等待太久,他就磕磕绊绊地开始追问了。
“……你,不怕,我拧断,你的脖子?”
疑惑的,迟疑的,虚伪的,暗含试探的,但也发自内心的。
但平影没那么好心,她不会解答他的任何一个疑惑。
“你下次可以试试。但下次再这样,我要把你全身都击穿。”
虽然在说很凶狠的话,但她冷冽且有些苍白的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暴怒只在最初的那一刻显现过,在厄洛斯受伤蹿开后,她的脸上就没什么大表情了。
按道理,即便为了要得到答案,只要耐心等待,对方也总会露出破绽,仔细思考的话,也肯定会有更好的方法,她并不需要这样‘身陷险境’。
然而平影不是很喜欢等。
因此此刻身上虽然痛,她心里却因为得到答案而感到很快活。
他果然是装的。
这让平影的心里也松了口气。
毕竟倘若他是真的好怪物,即便是她这样没什么良心的人也难免会因为自己的态度而生出一点微末的愧疚,但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就什么愧疚都不会有了。
厄洛斯是装的乖顺,装的没脑子,本质是让她降低警惕,目的大概是想取代她的身份。
自然了,她这样的身份可比什么改造人好用多了,也灵活多了。
改造人毕竟是受控制的东西,稍微出点错就会被发现不对劲,但她身为人,又是大公司的中高层,稍微犯点错出点异常并不会被怀疑。
同时,他说的‘无法继承记忆’,有一定可能是真的,或者有一部分是真的,所以他需要一段时间来观察她的行为,因此才在一开始,才在刚刚,没有第一时间真要取她性命。
在理清一切后,平影感到很得意。
因为心情好了,她倒没再苛责辱骂他的欲/望了,只垂下眼睑,看了一眼落在地毯上的新鲜‘血迹’,以及倒在地上的沙发后,指了指它:“把沙发扶起来。”
厄洛斯没动作。
平影又拧起眉了,只用那双在雨夜中是黑的,而在如今室内的灯光下却偏冷棕色的眼眸注视着他在不算太暗的阴影中仍能看清轮廓的脸,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
“我话只说一遍。”
厄洛斯仍然没有回答她。
但在沉默之后,他慢慢地,一点点挪出来了。
他胸口的伤处虽然还维持着伤口的样子,但却不再流血了,只是伤处旁边的肌肉还在因疼痛蠕动着,看上去很恶心。
平影无法从这人的外观上推测他的受伤程度,也无法推测出他的自愈能力,但这显然不是在这时候适合探究的事情。
他一点点挪过来,在沉默纠结之后,金发碧眼的怪物最终选择了四肢并行地朝她这边爬来——
“你是蟑螂吗?站起来走路。”
那其实是蛮有美感的,配上他胸口的伤口会显得惹人怜惜的乖巧示弱的动作,然而显然平影不吃这套。
她拧起眉,很不客气地这样斥责他。
厄洛斯爬行的动作一顿,他的肌肉似乎都因此紧了一下,平影能很清楚地从他胸前破了的制服的口子看清他胸膛的起伏。
至少在这方面还学的很像人。
她这么想着,站在原地,看着厄洛斯打落了牙和血吞,一言不发,只听从她的命令,用那僵硬地四肢站起来,一步步走向她,走向她身边倒下的沙发,然后把它扶了起来。
沙发被撞坏了一个撑脚,平影指使着扫地机器人移动到了沙发底下暂当支撑物,而后,她绕过茶几和站在原地不动的厄洛斯,重新坐上了沙发。
她的右腿久站会痛,时值阴雨天,加上厄洛斯刚刚那一撞,更是站起来就开始隐痛,因此能坐着就绝不站着。
她坐在沙发上,打开光脑,在同事小群里姗姗来迟地发了一句恭喜后,又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过头,单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看向站在她身后半步的厄洛斯:“对了,我有个问题。”
她说着,抬起脸,有点费劲地仰视他。
厄洛斯很高大。
无论是他的本体,还是他鸠占鹊巢的改造人的躯体,都很高大,前者完全地超出常人,后者虽然沾了一个‘人’字,但本质是人类基因和动物基因和外星基因融合的产物,身高体重肌肉骨骼密度和人都不甚相同。
因此现在,坐在沙发上的平影只能仰视他,仰视着这用阴影一点点笼罩她的身影,从下而上凝望这高大的人的身躯。
撇去怪物的内在,只看外皮,他也比她大出很大的一整圈。
他小臂的粗细快比得上她下半截小腿的粗细,压下来即便什么力气都不用也足够让她喘不上气,手掌掐过来用力收拢的话看上去也能将她的喉咙颈骨捏成一团完全符合他中指和拇指相触后大小的碎骨肉。
更不必提那可以反应过近光速攻击的,自愈能力不差的怪物内在。
的确很有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