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而后是脖颈和耳廓。
擦拭着所有被人触碰过的地方。
常年缺乏锻炼又久居室内的青年皮肤雪白,只要轻轻触碰一下就会留下痕迹。此时,只是被手帕擦了几遍,肌肤就被磨红,仿佛只要主人再用点力就要破皮。
那鲜红的痕迹,看上去就分外可怖。
但主人却恍若未觉。
他只是有些唾弃自己,唾弃这样能在名利场上长袖善舞、不择手段的自己。
一面唾弃,一面却还变本加厉。
如果他不这样做,不能拿到那些项目的话,父母应该会对自己失望的吧。
可是、可是他这样做了,阿冽一定会不高兴的。
要擦干净,不然、不然阿冽会不喜欢的……
阿冽喜欢的,从来都不是这样的自己啊。
许是晚风带走了裴云洲身上最后一点热度,以至于身体下意识开始渴求另一个人的温度。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指尖代替大脑做下了决定,拨通了他的紧急通讯。
“洲洲,你怎么了?”
“洲洲,听得到我说话吗?”
“你说句话……”
隔着电波的声音虽然有些失真,但也依旧低沉好听,在对面久久没有应答时的焦急更是不似作伪。
恋人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神秘力量,一下子就令裴云洲莫名缓过了一口气。
“我没事,我只是有点想你了,”裴云洲费力地眨了眨眼,试图驱散眼底不受控制积起的水雾,勉强想起裴冽与自己说过的这两天的安排,想要对方来找自己的念头改了口,“明天还要考试,你、你别看书太晚,早点休息。”
这话说完,裴云洲终是彻底失去了意识。
留给裴冽的,只是手机连同裴云洲自己的身体一同砸在地上的声音。
本该在“图书馆”里“彻夜复习”的裴冽眉心微蹙。
裴云洲不是在参加酒宴吗,这是喝醉了想要他来接?
看样子,身边好像还没有带其他人。
今晚的会面对他来说还挺重要,裴云洲怎么就给他搞成了这个样子。
“抱歉,临时有点事情,不得不失陪了,”回到包厢的裴冽语带歉意,“扫了几位叔伯的兴,今日这顿我请了,下次再聚。”
“没事裴总,你去忙吧,也别结账耽误时间了。”
“裴总年少有为,是我们占用了裴总的时间才是,哈哈哈,裴总这声叔伯我们真是愧受了!”
裴冽再次向众人点点头,这才退出了房间。
裴云洲有什么安排通常都会向他报备,他清楚地知道裴云洲今晚的行程根本不可能遇到什么状况,更何况,裴云洲的酒量哪怕放在这个圈子里也称不上差,现在裴氏又大有起色,连带着明面上的掌权人裴云洲水涨船高,总不至于还跟刚开始一样,什么酒都需要他喝。
那怎么还能醉成那样?
今晚的酒宴,他好不容易才约上的几位商、政界长辈,却因为裴云洲那通没头没尾的电话被彻底打乱节奏。
真不想管。
不过他还有用。
许是柔和的晚风很能安抚人心底的烦躁情绪,又许是眼前这一幕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在裴冽看见露台上昏倒在地的裴云洲时,先前的不满消失不见,转而代之的,是另一种莫名其妙的心绪。
灯光下,青年的衣衫揉皱凌乱,领口因为摔倒的缘故微微扯开,露出一片绯红莹润的肌肤。
肩胛磕在石砖上,不可避免地擦伤出血,将雪白的衬衫染红一片,再不复干净纯粹。
本该柔顺细腻的发丝彻底乱开,遮住青年漂亮的脸孔,唯独露出其下那对水光朦胧的桃花眼,以及眼尾那抹让人根本无法忽略的殷红。
面前的青年无疑是漂亮的。
可同时也是凌乱的、凌虐的、破碎的——
总之,就是不是他记忆中的、不是那张旧照片里的干净柔软,洁白无瑕,温柔可亲。
“洲洲……”嗓音低哑阴沉,眸光墨色翻涌,似是而非地念着怀中人的名字。
“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