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子妃向宜安走近半步。 却见宜安颤着双唇,对她的母亲道:“你们自去做高枕无忧的大梦吧!” 而后转身跑远了去。 太子妃赶忙追了出去,可小姑娘受了委屈,一下就跑没影儿了,太子妃只得令仆从四散去寻。 待她回来时,太子已经令人撤下残羹。 他见太子妃怏怏而回,上前揽住妻子,温声道:“我料想你现在也没有心情用膳,便令人撤席了,还请娘子勿怪。” 太子妃知道他这是在说好听的话劝慰自己,转身搂住丈夫的窄腰,轻声道:“妾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打了宜安,她现在一定恨死我这个娘了。” 太子轻抚她的后背,宽慰道:“不会的,宜安这会儿只是气头上,待她气消了自个儿便会回来。” 他的下巴抵着妻子的头顶,又闭着眼睛道:“你也是心乱了,听见宜安说那样的话便着急,情急之下才做出这样的举动,不要放在心上。” 太子妃沉默下来。 他们都知道宜安未出之语是多么大逆不道的露骨之语。 她是想说,若贤妃再生一个孩子,太子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可就未可知了。 面上再怎么风轻云淡,都不能完全掩盖太子妃心下的焦虑,太子的心思又未尝不是如此呢? 然而该来的还是来了。 建兴十四年五月中旬,享独宠两月的贤妃被诊出怀有月余的身孕。 龙颜大悦,当即晋封贤妃为贤贵妃。 太子府邸上下,隐隐有几分愁云惨淡的意味在。 这位宠冠六宫的贤贵妃一时间成为炙手可热的人物。 无数人对其趋之若鹜,逢上金银珠宝、巴结逢迎。 只是贤贵妃面对所有的套好、奉承全部视若无睹,满心满眼都只有圣上一人。 这叫建兴帝更加喜悦。 他像是得了个更加听话的皇后,却又不是全然一个相似的偶人,对他时有违抗之举,但也多是闺房之间的乐趣。 建兴帝对贤贵妃的宠爱与日俱增。 他的后宫本就不甚丰盈,贤贵妃这一胎便顺顺利利过了头三个月,很是安稳。 六月初,何城拿到手中的报账皱眉。 顾伊要他批下这六部的账单,可他却拿着工部的报账不敢下笔。 年中六部有一个审批的流程,要将上半年各部的账单理理清楚,交给户部审批、拨款。 早在年初的时候,六部就将这半年要花的预算上交给户部,从户部那里支取了交付给工匠、商人的定金。 年中要结一次款,将这半年里拨款清算一番,付予他人。 其它各部的款,何城都看过并审批过了,独独工部这份报账,与年初预算相距甚大,叫何城不敢签字通过。 他不知道顾伊将这份报账交给自己签字具体是什么意思,但他可以肯定顾伊没按好心。 何城将自己不签这份报账的原因明确写下,再添上一句“请尚书定夺”,然后又上交给顾伊,将这个球又踢了回去。 户部侍郎批好的报账送到顾伊那里,顾伊扫了眼,便知道何城那个鬼精的做了什么。 他也没做任何事情,只将工部的报账混进六部报账里,一并发到门下省去。 而后他将何城单独写下的那张字条拿起,移至字纸篓上方,手一松,这张字条便轻飘飘落进字纸篓中。 待六部散值后,值所里伺候的侍人端着字纸篓送到炉里焚烧。 一个小侍见左右无人,将顾伊的字纸篓里带字儿的纸全都搜罗出来,塞进怀中。 这样的字条卖给琳琅所,百字换十个铜板。 不多时,何城写的那张字条便到了诸晴桌上。 “顾伊这样随意处理这张字条,也是有恃无恐。”诸晴指尖轻点这张有些褶皱的字条,“想来也是,一张字纸篓里的字条能说明什么呢?不慎遗失罢了。” 她想着,起身对面前的诸涪道:“我今晚去一趟何家。” “又去啊……”诸涪嘟囔着,触及诸晴的目光,又大声应“是”。 一更天,因为入了夏,这时候甚至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 何如正在院子里纳凉,顺便把佑儿抱出来玩耍。 佑儿在学走路,这会儿正在院子里歪歪扭扭的学步。 有婉娘照看,何如便在院子里的合欢树坐着雕刻着什么。 他清闲的很,觉得什么有意思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