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待他,还要有点分寸。 主驾驶掩盖内心的话,选了温情的轻描淡写,“怕你饿,给你先垫垫肚子。” 不与他计较,宋落君拧开手头的矿泉水,拿到他面前,“谢啦。” 等待红灯的间隙,他从后排摸出一块平板,选了一部爱情电影,放在车的前台子上,固定好。 “你记得我看爱情电影啊。”话里悠扬,她却点了返回键,在搜索栏里打上了一部外国片名,被他夺走清除,她又重新打上,放映,“可惜了,我现在只喜欢看恐怖片了。” 恐怖片,是她发泄情绪的工具。身在异国他乡,虽有一起学习的同学,可终究比不上知根知底的自己人,奈何隔着汪洋大海,她无从诉说太多的烦恼,积压在她心里过多时,她会去影院随便挑一部恐怖片。 而这随便的开始,是另一个的前任故事。 一个偶然的随机事件。她贪恋雪天,漫步来到了电影院,遇见了被放鸽子的英气男人。他拿着两张电影票,一眼看见走进电影厅的她,问她想不想看,她当时没注意片的类型就点了头。 走进放映厅,她才知道是恐怖片。答应了不好拒绝,硬着头皮看完,额头出了汗,男人递上纸巾,像是雪夜的炭火,多了一点暖意。后来他们总会不期而遇,相视而笑有了共同话题,聊得很开,似乎有特殊的缘分。 她也在一次又一次的观影中渐渐习惯恐怖片的惊悚。 她是胆小又爱玩。可恐怖片与一个人的鬼屋、恐怖密室的亲身体验不同。影院里上映的影片,她知道走出放映室,一切就结束了,现实不复存在。而密室鬼屋,她也知道,却依旧过不了心里那关,所以玩得也少。 荆雨疏心里不免咯噔,抓住方向盘的手绷着,手背上的指骨显现。错过的时光不复再来,流逝中的点点改变,无处寻找,就像和煦春风拂过,悄无声息,却播下了种子。 恐怖片发生在一家废弃医院,画面略过一个披头散发的无眼女人怼着镜头的特写,定格在女人缩回头露出苍白的脸,抹上鲜红的血液。视频中间出现一个圈,显示在缓冲中。 她侧眼看向荆雨疏,脱下轻佻的侧颜轮廓俊朗,饱满的前额衔住高挺的鼻梁,带了几分英气,嘴唇微翘,下颚线棱角分明,显得人沉稳不少。 宋落君见它不再播放,熄屏扔在那里,话锋转向其他,“于眠的事,你做的吧。” “怎么可能。”荆雨疏下意识地否认,不料正中她的圈套。 她喝完那瓶水,扔到车窗玻璃下的收纳层,“那你怎么和于眠熟悉的?” 初见小师弟不久,就帮小师弟送回家,这不像荆雨疏的作风,毕竟他以前的对外身份可是纨绔子弟,不干事,内地里小动作不断。也很难想象,于眠这里没有他的手笔。 只是华船听没听说,没见过荆雨疏,并不代表于眠也没有。所以啊,于眠出现在密室,也不是随便的散心,另有目的罢了。 荆雨疏的里外两壳子早已被她摸清,她笑着,开了半边窗,染上了室外的冷意,“看吧。” 于眠也算是自己的师弟,她关心了几句,“于眠自己呢?你问过他吗?” 于眠自己想放弃吗?是他利用了小少年,摆了于家一道。还是小少年自己的选择,弃了这不值钱的内耗东西,从此进了于家,顺风顺水。 这话也像在问荆雨疏。 为什么放下平静的生活,回归了荆家,去无止尽地争斗。为什么打完之后,却再也捡不起繁琐生活里消磨的热爱。 风倒灌进车内,他踩下刹车,双目疼痛,眼前再现分手前她的一次大喊。 她手攥着衣摆,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微红的眼眶,他看不见,她也不想让他看见,发自内心地嘶喊,“你利用我之前,能不能问问我?我不愿趟这摊浑水。不问也行,你大可直接说,这是一场交易,你需要宋家大小姐的身份,来往上爬,而不是来骗我的感情,沦陷至此。” 那是她最不像大小姐的一次,妆花狼狈,身上还一股臭味。也是这次,他才方知他错了。 陷入热恋的人似乎不知道分寸该在哪里,也无力挽回一开始的错误。 后来对待真诚的人,他都会明里暗里问问他们的意愿,确保不再误伤。却无法再去抵消付出真心的人的心灵伤害。 他提着一口气,舒下,“问过,自愿的。” 荆雨疏平缓自己的语气,尽量让情绪不被回忆牵扯,“于眠,被于家知道后,于家多次上门游说,老爷子赶他们出去,他们就换了个法子,跑去于眠的养父母家大闹。于眠无奈来找的我。” “那就好。我怕无知少年被有心人利用,最后骨头都不剩。”宋落君释然,话里带着荆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