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之隔,那边的草丛与泥土踩的吱呀响,这边拐杖碰撞石板的回声渐渐靠近。荆雨疏眼疾手快地关了灯,蹲在宋落君身旁。她蜷缩着身子,不自在地扭了扭腰,手肘戳到了他坚实的胸膛,微抬的手臂被他牵制住,有股发狠的劲,传达到脆弱的骨头,她不得已按着他的想法做。 “不是。”宋落君扯动酸涩的手腕,眼妆打的亮粉,透过折射的光影,有些微红,他手上的力度松弛了一点,宋落君在宽松一点的范围转动手,嘴上不饶人,“荆雨疏,哪有你这么打掩护的?” 自己躲起来,掩护小孩去玩?哪门子的道理。 身后的门板被人叩响,宋落君来不及站起,几根手指紧紧攥着,荆雨疏挪了上半身,顾及自己握着她的手腕,也没给外头的人开锁。陈旧的布鞋踩了几声,穿过门缝,渐行渐远,她以为来人已经放过了他们。 直到来人开了屋子另一侧的窗户,宋落君秉着呼吸,旁边的人喘也不敢喘,举起的拐杖,伸进紧闭的窗帘,慢慢悠悠地搅和了半天,悬着的刺快要拔除之时,伸进了一只胳膊,拉起了一边的窗帘,“落君,臭小子,你们躲在这里干嘛?” 她怵在那里一动不动,也很想问为什么,好奇地看着身旁人。荆雨疏总算放过了她的腕间,起身,指头勾着刘海梳理到鬓角,扯着打了几十秒的草稿,回道;“落君,在给我上药。” 真是谎话随口就来。 那光打的角度正好,小口子极为明显,流出了一两滴血,她仰头便能看见。看样子,翻墙那一下,摔得不轻,他脸上各种表情,做起来都算是勉强。 荆师傅瞟了眼荆雨疏的伤口,默认了他的谎言成真,屋内除了他们,旁若无人,挂念起了徒弟,“那俩孩子呢?” 荆雨疏擦掉了那两滴,划下了一道淡淡的血痕,深吸了屋内的浊气,诚挚地说:“我给他们放了一天假。” 这么坦白的话到底是哪门子的掩护啊。宋落君看荆师傅的脸色不大好,甚至泛着苍白,她立即起立,舔了下唇齿,找话补缺补漏,“船听和于眠去买教辅材料了,天黑就回来。” 荆师傅面色的苍白消下去一些,可依旧半信半疑,再次确认,“真的?” 宋落君为自己的谎话感到罪过,硬着头皮,眼睛装着真诚的星星,回给荆师傅一个确切的答复,“真的,小师妹做工做一半,想起来有本教辅没买,走之前,让我转达给您。” 她跟着荆雨疏走到门外,阳光好不刺眼,灼着她,眨了几次眼睛,等到红色光圈黯淡消失,荆师傅面上暂时放过了小师妹和小师弟,阅遍千万山河的眼掠过那道口子,看的人直抖擞,想起刚刚荆雨疏在她的兜里塞了东西,宋落君摸进口袋,触到了软软的一团,她斜眼拿出,确定是什么后,出声坚定,“师傅,我的确在给他上药。” 她小小的拳头打开,是沾了点血渍的医用棉花,索性就把谎话贯彻到底,“他摔狠了,自己可怜兮兮地擦药,我看不过去,帮了他一把。” “落君不用心疼这家伙,他自己该怎么过就怎么过。”荆师傅拄着拐杖,敲了几下,老人家了解孙子的心性,糅合了岁月的鼻梁顶着严肃,话锋一转,“突然跑回来一定是有什么事。” 那刻她似乎知道了,躲躲藏藏是怎么回事,大实话又是怎么回事,只有几个套路,可以招呼住荆师傅,爷孙俩还是有点相像的。 宋落君走到了荆雨疏的对面,挽起荆师傅的手臂,“那要问他。” 荆雨疏轻嗯一声,紧绷着的筋骨刹那间松下,许久未喊的称呼脱口而出,“爷爷,我们坐下来谈谈。” 转至客厅,客厅是传统的建筑布置,柱子板板正正立在四角,雕花条纹的红木椅摆得一丝不苟。宋落君扶着荆师傅落座,闻着前院盆栽的香气,和红木香混合在一起,显得荆雨疏身上喷洒的古龙香水格格不入。 “爷爷,我工作室想和寻鹿园合作,推出一款游戏。” 他的话一落,就遭到荆师傅的即刻拒绝,老人家深厚的声音穿透客厅的墙,墙也肃静,不帮忙传话,“我不同意。” “爷爷,我——” 止于老人家的咳嗽。荆师傅掩着面,偏头往地上咳了几下,咳得整个人的精神气都降下了一层,荆师傅前半身的重心维持在拐杖上,将拒绝的话说死,“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 爷孙俩闹掰,宋落君是听时见和于眠说的。两个人,一个人讲了大体,一个人说了细节。好巧不巧,串在了一起。 出国之后,她脱离寻鹿园继承人的候选,人选板上钉钉,最后落在了荆雨疏身上。可就在此时,荆雨疏放弃了这个身份,说自己不当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寻鹿园,开启了自己的花天酒地,浪迹于高级会所,又掷重金创办了一家游戏工作室,出来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