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出去。那仅有的一份作业,他也没看,最后检阅人直接变成了外出多时的荆师傅。不知怎得,居然上课时间把她叫回寻鹿园。周一被时见拉去做的美甲,一时半会儿卸不掉,她硬着头皮打车,从大学城开到乡镇,地图上点和点的距离,车窗外却是无数个极速奔驰的虚化风景。 一进门,荆师傅看她的脸色,严肃里透着几分和蔼,她走到跟前,十指背到身后,俯视着地板,听训。毕竟是个女孩子,骂需要轻些,荆师傅凝着气又叹,“落君啊,不是我说你,你这刻的是什么?” 宋落君出声微弱,“一只白鸽,我根据师哥的命题刻的。” 荆师傅端起那只鸽子,仔细地瞅着,指着几处批评道,“翅膀上的毛纹路雕得杂乱,尾巴那块也没处理好,鸽子眼睛就更不用说了。” 她咬着唇,唇里包裹的血肉仅隔着那一层皮,仿佛下一秒就要溢出,眼眶抹了红,“知道了,师傅,我回去重做。” 老匠人眼总是锐利的,“落君啊,女孩子爱美是天生的,可现阶段不合适。” 宋落君拿起那只鸽子转头就走,撞进了熟悉人的胸膛,西装上是风尘仆仆后擦去后留下的余灰,她呛得咳了几声。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他接走了那只鸽子,摁着她的虎口,一丝皮肉的痛安抚着她的情绪,转而递给她一杯水,小声说,“喝点水,唇都干裂了。” 她吞下水,酸酸的后劲发涩,又往后是临时加糖的甜。耳旁响起背后的人的声音,泪珠绷不住地往外窜。 “是我乱来了。” 宋落君背对着他们,连侧头偷瞄都做不到,她不敢去目视他们各自的神情,木雕与桌碰撞的声响短暂而清脆,荆雨疏沉下的声嗓晃荡着嘶哑,像是走过彻夜的旅人,顾不上因风吹乱的围巾,凌乱中多了疲倦和匆匆,“我的错,爷爷。” 荆师傅撬起长棍,正要打,瞥见还在场的她,又扔了回去,“确实,真有你的。” 她听到那撞声闭了眼,可想而知现在师傅憋着气,气她蹉跎自己的天赋和努力,也气她几番教导后还是没什么长进,还被误入歧途。 “落君,你先回去。”荆师傅提着的那口气,换成了由鼻腔发出的叹息。 站了几分钟,她的背里一直冒汗,顺着凹陷的脊椎往下滚,打湿了内搭,湿冷湿冷的,她抱紧了胳膊,握成拳头,食指不停地摩挲大拇指,想在下一秒就拔掉那一刻极度讨厌的东西。 走过窗子,她换了个地方站着,嘴唇微张地发颤,她害怕师傅因为她无中生有的让他当老师理由,迁怒于他。从她认识他以来,好像从未察觉到他现在的状态,不论是雨声凛凛的下午,还是被日落光顾的教学楼和街道,他从来都是张扬放肆的,篮球在他手里玩出了花样,那天背着的滑板,虽然没见过他滑的样子,但一定是在蓝天白云下最绚丽的那一道风景线,娴熟而羁然。 平常对她温温柔柔的,也不像花花公子那般有意无意的入侵搭讪,一切都是客气的,绅士的。似乎没有一天,像今天这样,摘下围巾后,是红血丝布满眼球的狼狈。 荆师傅开门见山,“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不要进荆氏集团?” 一声斥吼,她瞳孔下意识地放大,斜对角的余光黯淡,荆雨疏的个子比荆师傅高,低眉顺眼的样子到有点像居高临下的俯视,他换了个姿势,跪在了蒲团上听着。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那里吃人不吐骨头,现在你还荒废了手艺,天天东奔西跑的,身子迟早坏掉。” 鞋子不小心踩到了什么东西,里头安静了,偷听有罪且家丑不可外扬,她灰溜溜地走到了前院,扣掉了大拇指上的穿戴甲,原生的甲片细薄带有斑驳白痕,低头撞到了柱子,她摸了摸额头,抬眼,荆师傅栽培的温室玫瑰开了,是和十二月暖阳相衬的鲜红,在一众绿叶和枯黄里,像只拥有活力的仙子。 半掉不掉的穿戴甲在手机屏幕敲着,想给时见发个消息,但看到讨厌的东西在眼前晃,心烦的很,索性她拨了电话,但一出口便后悔了。 忍住了串串泪花,却压抑不住嗓子眼的哭腔。她抽气地委屈地让时见来接她,时见爽快地答应,也不问其他。 风刮得厉害,发丝趁乱扬起,她无心去拨弄回耳朵之后,清醒地看那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像上色的画家,先淡淡抹上,再一层层刷漆。 “宋落君。”他轻柔地来到她身边,指腹贴在她的脸颊上,与某丝滚烫拥有了相同的温度,他将男士的大衣宽了宽,转而披在她的肩上,温暖的温度沁透了全身,冻得没知觉的脚骨头也有了回暖。 “师傅那里不用担心,他只是气我乱来罢了。” 他寻到了她背到身后的指甲,带到胸前,一遍遍抚着白痕,又把半掉的那只美甲摁了一下。她缩回手,那惨不忍睹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