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袅袅薄雾在出小镇的公路上飘荡着,宛如一张磨砂纸,他们所坐的车就像个灵活的指头,悄悄捅破那无数层纸,得到去市区的门票。 路程一个半小时,她肚子空了,打开储物格,她喜欢的吃的塞得满满当当,她都无从下手。他趁过高速检查站的间隙,抽出一包,撕开小角端到她手里,“小馋松鼠。” 她吃着半块饼干,停下咀嚼,拿了完整的一块圆饼干,不满地扔进他嘴里,“你才是。” 他吃到了她喂的零嘴,沾沾自喜地继续开车。吃的腮帮子鼓鼓的,可不就是松鼠,别不承认。 到了举办场地,荆雨疏把车停在了门卫室的门前,“阿君先进去,我去停车。” 她关上储物格,咽下含在口腔内的饼干碎,“不要我在这里等你吗?” 荆雨疏沁地咧起清爽的笑意,指腹上的拙茧触及她饱满的唇珠,她躲了那么一下,他当即扣住她丸子头下的后脑勺,猛地上前啄入,看似细水长流地亲吻,实际只有她被吸得喘不过气。 看计谋得逞,少年的语调抓耳,“不用,比赛加油。” “你也要加油。天天练习,不能白费。”她解开黑色伸缩带,等它自动收回,她攀上他的脖颈,附耳亲昵,“我很看好,我的大男朋友。” 她反亲了他的脸,夺门而出,消失在那栋大楼里。 跟着他,她学坏了。 荆雨疏将后视镜往下调,脸上只留了些亮闪,不像口红印那般明显,拇指得意地擦去余痕不好看的边角。他开着车到了最近的一家停车场,刚准备熄火,处于免打扰状态下的手机响了。 - 主办方的赞助商财大气粗,包揽的场地广阔,光是参赛选手的休息室,都一人一间,配备了化妆镜、沙发、茶水等,还有独卫。休息室内没有的东西可以打电话求助场地负责人。 休息室的隔音性高,宋落君旋上门落锁,像是进入了一个寂静的小世界,她的一朵蝴蝶耳钉掉落在地上的声音都清脆动人。她俯下身,蝴蝶展翅落地,细闪晃眼,眯眼寻找锲在耳钉根的透明栓子却不知所踪,她叹地捡起小蝴蝶,放进方块包的小夹层中。 好安静。 像那种与世隔绝的密不透风的笼子。寻鹿园也安静,但有淳淳茶香迎着风中的水汽而来,有麻雀鸽子在电线杆上驻足吟唱它们的歌谣。 这里有说不出的压抑感。 应叩声而开,工作人员带着她去比赛现场落座。人员到齐,座无虚席。主持人笑语晏晏地介绍各大评委和本次的赞助商,来自荆氏集团旗下的小企业。 参赛选手都坐在一个区域,她猫着眼,小心地四处张望。济济一堂的会场里,前排没有,转头斜眼,后排也没有,反反复复,她确认了,没有他。 她拨了他的电话,无人接听。泄气地点开vx,给他发消息,【亲爱的男朋友,你人去哪里了(担心.jp)】 这次比赛特邀其中一位评委进行非遗技艺展示。评委席起身了一位身着旗袍老奶奶,擦了擦眼镜戴至眼前,走到台前,如同民国时期的富家小姐,举止优雅,盘发的簪子挂着的摇坠垂下停落,老奶奶俯下头,抿唇笑道:“献丑了。” 口音听着像是邻省来的,不是榕梧本地人。 民间乐器合奏的曲目在落话后几秒起,老奶奶优雅地提起针线,在那轻薄的扇面上一来一回,牡丹的雏形乍现。她描摹着想象中的牡丹花,从嫩蕊、花瓣,再到根,换了她不少针线。短短半小时,国色天香的牡丹活灵活现地展现在大众眼前。她翻动扇面,众人哗然。 鲜艳牡丹的背面绣着一朵清甜的茉莉。 茉莉,是榕梧的市花。 掌声热烈,一浪滚动一浪。 老奶奶依旧在笑,像大家闺秀,但跑到闹市里奔跑嬉戏。她点头示意,回到了评委席。 宋落君放在大腿上的手机始终没有回应。 参赛选手被叫到候场区,共同上台听取本次比赛的主题。主持人拿着一个信封,当场拆开,看到题目莞尔一笑,“看来刚才就已经透题了。” “本次比赛主题是,花。” 舞台中央的屏幕切到了主题描述要求。 一天时间雕花,花样自选,其他自由发挥。 她不死心地往人群中多看了几眼,不在参赛选手中,或许待在哪个角落看着她。可她拿着号码牌,被工作人员带到了指定的屋子。扫过百双眼睛之后走入狭长的走廊里,熟悉的身影也不在。 她挑拣了两三块木材,惦记他引起的绵绵思绪浓烈在脑海里,她闭着眼快速晃动脑袋,心里默念,荆阿疏是个讨厌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