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怔地眨眼。 目之所及,是一张不近人情的冷淡脸庞。 薄唇抿起凛冽的弧线很近,是近到他稍稍侧脸就能挨到她鼻尖的距离。 “换一个。” 贺霆云没有推开她,只是看向窗外:“我不和阎王爷做生意。” 席夏听见自己心脏重重砸了几下。 “连你也觉得他……是吗?”她恍惚地开口,喉咙发涩。 贺霆云不语。 “那我没有愿望了。”席夏抬手捂住眼睛,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自己的眼泪。 平稳行驶的车恰在此时停了下来。 窗外是天河集团的高耸大楼。 “没有就慢慢想。” 贺霆云收起手机,掌根轻推着她坐正:“别想着退学,也别再离家出走。他就算还活着,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自暴自弃。” 席夏低眉,肩头的温热似乎只是短暂地停留,而她又重新被寒意包裹。 离家,出走? 她轻声咀嚼着这四个字,脑海里闪过那个女人狰狞疯狂地要拽着她同归于尽的表情。 “放心吧,不会了。” 她低着头,胡乱揉了揉眼睛,轻轻扶上高领毛衣,被领口遮挡住的伤痕还隐隐作痛。 她以为的家人,差点毁掉她的声带。 席夏咬着后槽牙,深吸一口气,忍住哽咽的声音:“我没有家,没地方可以出走了。” 贺霆云顿了顿,瞥了一眼即将驶入地下停车场的街道,很快降下挡板,对司机道:“不用开进去了,送她去宛北山庄。” 说完,他看向她。 “那边是全宛京每年最早能看到雪的地方,以后那里就是你家。” 席夏一愣。 眼睫上没擦掉的一滴眼泪就这样落在脸颊。 这样的话,她很多年前听过一回。 她一个人在吴镇长大,直到有一天,林江和他母亲将她接到家里,对她说: ——以后这就是你家,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后来,家人失联了。 家,也不在了。 恍神时,贺霆云已经下了车,信步往天河大厦走去。男人的步伐里是刻在骨子里的淡漠和高贵。 路过她那边的车门,他停下,随意地抬起手挥了挥,又转身步入风雪。 那随性的姿势和林江如出一辙。 就好像……看见了哥哥在和她挥别。 席夏眼眶一酸,推开车门,不管不顾地朝贺霆云跑了过去,险些被出停车场的车蹭到,不管不顾地抓上男人的大衣衣角。 “怎么了?” 贺霆云往人行道里退了两步,任由她抓着,声音却严肃起来:“多大人了,走路要看车。” 席夏抬眸,声音颤抖:“以后,是多久?” 男人蹙起眉,像是没懂她的问题。 “以后,那里就是你家。” 她仰着头,脖子上的伤痕隐隐作痛,却无暇顾及,只是重复着他的话,手上攥得更紧:“以后,到什么时候?” 生她的人,想要她死。 养她的人们,都没有陪她走到“以后”的尽头。 她不敢再相信那样的承诺。 即使有林江的嘱托,贺霆云的住所也不会成为她的家。他也许有会自己的伴侣,那里不会一直是她的家。 而她,也不会再次拥有一个能够共享“以后”的家人。 贺霆云定定地看着她。 半晌,他抬起手,放在她头顶,用手背替她挡去飞雪:“到你愿意离开的时候。” 席夏哽咽了一下:“如果你的另一半赶我走呢?” “那种人目前不存在。” 贺霆云微愣,回答得干脆冷淡。 说话间,他始终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她的表情,目光沉了沉,似乎明白了她的不安。 那只挡雪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你安心住着,我答应不会有任何伤害到你的言论出现。至于另一半,我会等你找到心仪对象,去组建自己家庭后,再计划这件事。 很难说当时是不是被冷风吹傻了脑子,席夏想了想,竟然书包里拿出自己的证件。 “那,你能和我成为一家人吗?” 贺霆云平静而冷淡的表情在那一刻似乎有些裂开,眼瞳里是她看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