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从哪个方向传来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沈姒听了会儿,忍不住问道:“这是唱的什么?”
玉坠神色茫然:“嗯?”
“你听,这唱的是什么?”
玉坠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这是昨儿个请来的戏班子,王妃不是昨儿没去吗,现在被清客们叫过去了。花钱就能点一折戏,那边估计在清平堂搭着戏台子点曲呢!”
“........”
沈姒突然沉默了。
什么啊,这是顾怀瑜给她买的!
给她买的!
啊!啊!啊!
怎么自己还没享受,就被王府那些清客文人先享受了!
顾怀瑜天天早起晚归,透支身体换钱,让他们先享受起来了是吧!
沈姒正鼓着包子脸为顾怀瑜生气,亭子前走来一道身影。
山青拿着纸扇,笑眯眯的作揖鞠躬:“王妃,今儿个听曲吗?”
沈姒的粉唇紧抿着,十分不爽。
山青身后还跟着个伶人,涂着脂粉戴着点翠头面,穿着浅粉藕色的戏装,看见沈姒纤纤柳腰盈盈一拜:“拜见王妃。”
声音婉转如莺啼,百转千回。
“哦。”沈姒看向那个伶人,身姿窈窕,清瘦极具美感。“你是戏班子里的.....”
“小花仙。”山青笑眯眯的接过话头:“快去,给王妃来一段。”
“........”
沈姒刚想说不用了,结果这小花仙往后退了两步,水袖轻舞,兰花柳腰,眼是水波横。
高高低低的唱了起来:“袅袅情丝被吹到了幽闲庭院,它在风中摇荡如线......”
沈姒眨巴了两下杏眼,坐在石凳上的后背绷直僵硬。
望烟楼的花魁妓子唱起曲儿来谁都会唱那么一两折,涂的就是在罗烟软塌上讨恩客欢心。
虽是前尘往事,有些事情却不能尽消。
这对于沈姒来说其实是有些讨厌的,但是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配合的点点头:“好听。”
小花仙像是被鼓励到一样:“王妃要是喜欢,随时叫晚辈,晚辈立刻过来。”
沈姒杏眼微微睁大,这小花仙的声音竟然是个男的,见王妃表情略带惊讶,又用刚才的女音来了一遍:“晚辈拜见王妃。”
沈姒神色淡定地点了点头,因着伶人话里的“晚辈”看向一旁的山青。
伶人是奴隶,见达官贵人要自称“奴婢”。
百姓要自称“草民”。
登科及第的举人要自称“学生”。
可眼前的这个伶人,自称“晚辈”,意味受祖上恩荫,出身官宦世家。
山青贱不嗖嗖的笑着:“这是内阁太傅欧阳清的孙辈,欧阳政。”
“欧阳政,见过王妃。”
沈姒攥紧手中团扇的扇柄,小脑袋确实空的。
这个名字好熟悉,可是她不太记得在哪里听过了。
跟着顾怀瑜这么些日子,内里再慌张无措,表面上依然淡定从容:“嗯。”
欧阳政自来熟的来了一句:“晚辈与王妃表哥谢兄同在岳麓书院读书,时常听谢兄提起,如今总算是见得真人玉容了。”
“..........”
真是八竿子都能和谢言正扯到一起。
山青神色倒是有些意外:“这样的吗?”
沈姒杏眼透着几分冷冽,唇瓣挂着的笑意不及眼底:“我倒是没有听表哥提起过。”
“不打紧,不打紧。”
欧阳政丝毫不尴尬地挥了两下手:“不知道晚辈无妨,毕竟晚辈也没有见过王妃。我倒是听说,王妃与沈家二娘子的关系最好。”
他这么一说,沈姒嘴角的笑意直接消失了。
她想起来了,欧阳政,欧阳清那个不学无术纨绔的孙子,日日同纪徒清流连青楼,招鸡斗狗。
这两个纨绔子弟在沈姒跟前乖巧得跟鸡崽子一样,当时的龟奴还在打趣说这沈家娘子真是了不得,一拿捏就是两个,就是不知道最后花落谁家?
依着沈淑的性子,她沈姒定是沈淑嘴里时时被打压嘲笑的那个。
沈姒的杏眼半垂,神色越发的冷漠。
欧阳政倒是个灵巧的,连忙跪下:“晚辈无礼冲撞王妃,还望王妃恕罪。”
沈姒没理他,理理裙裾出了亭子,问道一旁的山青:“夫君怎么还没有下朝?”
山青收了折扇,神色恭敬地回道:“回王妃,王爷一般下朝回府在申时。”
沈姒一甩宽袖:“我去等夫君下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沈姒觉得——顾怀瑜不在,这摄政王府了无生趣。
没意思得很。
风吹起衣袂,肩上的披帛缠绕起舞,看着景泰蓝色的身影越来越远,欧阳政的神情疑惑:“王妃和王爷的感情很好吗?”
“你这话倒是问得奇怪。”山青的纸扇在手心里敲着:“王爷王妃伉俪情深,感情能不好吗?”
欧阳政哦了一声,慢慢的点了两下头。
“怎么?”山青抬头似笑非笑地看向欧阳政:“欧阳公子,你这是不希望王爷和王妃的感情不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