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末年总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人才。
比如董卓,这位专业的金融人士大量重铸铜钱,成功将谷价抬升到一石数万钱,让广大汉末百姓年均收益百万,人人都是富翁。
收益提升的百姓们极为感恩,道德重回尧舜禹时代,将铜钱珍藏在家里,开始以物易物。
运气好的情况下,一匹能做两件衣裳的布,可以换三、四石左右的粮,不过要是遇上灾荒兵祸之类的就不好说了,那粮价会迅速升到让人绝望的地步。
毕竟,人可以不穿衣服,但不能不吃饭。
知道粮价的沈芝大嫂直接就骂上了。
“小崽子,我看你是饿糊涂了,才在这儿说胡话!”
大嫂脾气很暴烈。
刚住在一起时,沈芝就见过她掐着腰,对着过来‘借’水的人破口大骂,羞的他们捂脸跑开,现在她脾气更糟了,可骂声却没有之前的响亮,不仅比不上正常说话的音量,说上几句,她就得停下喘喘气,积蓄点力气再骂:
“家里这废了两匹布的帐篷都换不来一斗米,你说半匹布的衣服能值一石粮?骗鬼呢!说,你衣服是不是被人偷了,拿这过来哄我的!”
“阿母我哪敢。”
便宜侄儿有些委屈,他连忙解释:“真有粮,我亲眼看到了,那粮堆的比我还高,阿父和二叔正排着队换呢,我衣服也在阿父那儿,他让你们赶紧过去,大父在这儿守着,喏,阿母你看他们几家也去了!”
沈芝抬头一望,果然,远处有好户几家人正着急忙慌的往北走。
见有人起头,她也发了急,生怕被别人抢先,自己就分不到粮,抱着女儿就想起身追上去。
只是刚起到一半,沈芝眼前猛然一黑,人也没了意识的往后仰,还是大嫂眼尖,扶了把才没摔倒。
她也没怪沈芝犯病似的一直抱着孩子,只道:“等等大母,我们三个一起去,能互相照顾。”
“哎。”
放粮的位置在营地外,过去要很大一段距离,可还未走到,沈芝便听到有人兴奋的大叫。
“老天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粮!”
“米山!母亲你看,那么高的米山!我们有吃的了!”
“这是仙粮啊!是仙人从天界取来的仙粮!”
再走几步,她看到有个老翁坐在路边,抱着袋米,哭的涕泪横流。
“好啊,好啊!有粮就好,有粮就好,不然,又要开人市了……”
还有人背着换来的粮食,面上满是狂喜的往回跑。
“能吃顿饱饭,让我送死也值了!”
“我换到粮了!整整四石粮!四石!我们一家子都不会被饿死了!”
“连装米的布袋也能拿走,这哪里是换米?分明就是白送!”
看着这些兴奋的人,沈芝也被感染,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让她加快了步伐,又走了几十步后,她不仅看到了人群,还看到了米山尖。
它真像侄子说的那样,堆的比人还高,而且还都是臼好的精米,一点谷壳石子都没有!
白花花的大米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米的沈芝咽了下口水,仿佛看不见米山前手持长枪兵卒似的,抱着女儿,绕过背着米回去的男人,径直就往米山走,连追上来的大嫂都没拉住。
她太饿了。
“换粮做工的都从这儿排队!”
还巡逻兵卒看到了不断接近米山的沈芝,粗暴的将她扯去了另一边,指着围米的红布厉吼:
“看那红带没有,你越过去就没命了!”
沈芝被吼的耳朵生疼,总算是找回了些许理智,老老实实的排起来队。
被吓得不轻的大嫂和婆婆赶紧将沈芝夹在中间看着,生怕她又犯了混。
上百个借调过来兵卒不断的巡逻,到处呵斥,时不时还会对某些不服管的人屁股来上一脚,努力维持着秩序,好让大部分人,尤其是老弱妇孺也能换到粮食。
快速检查过衣服,负责换衣的兵卒对着沈芝一家说道:
“一人仅限一件外衣,你们四个人衣服都没有破洞,也够结实,给四石米吧,是现在拿回去,还是带着进去做布袋?”
三个妇人异口同声的回道:“做布袋!”
逃难只进不出的,好不容易能有个进项,不尽最大力多积些米粮,那就是傻子!
兵卒一点儿也不意外,指着布袋道:“这是你们的粮,带着去插蓝旗的地方领布和针线,找个地方坐下缝,缝好去换就是,只一条,不许随意走动,更不许靠近米堆,不然就赶出去!”
“是,是,我们肯定不会乱走!”
婆婆连连道谢,带着两个儿媳就去搬米。
一家十口人,节省着吃,一个月也就是十一二石,这些再上儿子那边换的,再找不到草根树皮填补,近一月不用担心会饿死了。
她们再多做些布袋,换一两石米,不仅够一家人走到江陵,还能再多走些距离,走到愿意收田佣的大户人家,从此有个活做,一家人就都活下来了!
充足的粮食缓解了沈芝的焦虑,她总算敢把女儿从怀中放下,上前帮忙。
可刚上前搬,沈芝就又觉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