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姜韶华的信自京城送进郦县蔡县令手中。
此时,蔡县令正领着一众饥民去新屋子里安顿。郦县山多树多,盖房子十分便利。
时间仓促紧急,盖出的房子也算不得怎么好,遮风避雨却也足够了。
饥民们看着一大片簇新的屋子,激动得热泪盈眶,甚至有人当场痛哭失声。
他们抛家舍业颠沛流离,如今,终于又有家了。
蔡县令整日忙碌,说话依旧中气十足,张口便喊道:“石大勇,你一家五口,先来挑一处宅子。”
石大勇用袖子抹了把眼泪,跪下向南阳王府的方向重重磕三个头,又给蔡县令磕头。然后领着老母妻女进了最近的小宅子。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小宅子里有三间空屋,屋子后面还有一小片空地。足够五口人安顿。
进屋一看,屋子里竟还有简易的木床。将自己带着的破烂被褥一铺上,便有模有样。
“爹,”大妮吃了几日饱饭,脸孔总算没那么黄了,兴高采烈地问道:“这里以后就是我们家了吗?”
二妮紧紧跟上一句:“爹,我喜欢这里。”
石大勇这个憨厚老实的男人,不会说好听的哄闺女,就这么咧嘴笑了起来。
石母和石妻不停用衣袖抹着眼角。
当日绝望逃荒,她们都做好了饿死倒在路边的准备。谁能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
等所有饥民都住进新屋子,已经是大半日过去了。
接下来,蔡县令又亲自给饥民们分发木犁铁锹等农具。从明日起,饥民们就要去开荒整地,等开垦出土地了,便可以去县衙领粮种耕种。
四百多饥民,总要有个领头的。蔡县令对石大勇最熟悉,便指定石大勇做了这个新村子的领头人。
石大勇担当重任,有些忐忑不安,更多的却是激动欣喜。
他对蔡县令说道:“大人,我就是个只会种田的农夫,没别的能耐本事,只怕做不了里正。”
蔡县令笑道:“先做做看,一边做一边学。谁也不是生来就会做事的。实在不行,以后我再另外换人。”
石大勇这才腼腆地谢了蔡县令恩典。
唐衙役满面喜色地过来,低声耳语几句。蔡县令眼睛一亮,迅速嘱咐石大勇几句,紧接着迫不及待地赶回县衙。
从京城送信来的郡主亲卫,正是孙安。
“蔡大人,这是郡主的书信。”孙安策马奔波多日,脸上颇有些倦色。待蔡县令接了书信,孙安便告辞离去。
郡主特意吩咐过,让他回王府再送一趟信。这也是郡主的体贴,让他能和妻儿相聚几日。
黄三妹两年前给他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在他随郡主去京城之前又有了身孕。他人在京城当差,心里一直惦记着妻儿。
孙安快马两日,回了南阳王府。将两封厚厚的书信给了陈长史冯长史,然后便快步回去,和妻儿相聚。
淘气好动的两岁男童咯咯笑着,扑进亲爹怀里。
肚子已经隆起的黄三妹,扶着腰慢慢过来,眼里盛满了欢喜:“你怎么回来了?”
孙安平日看着木讷少言,私下对妻子温存体贴,伸手握住黄三妹的手,低声笑道:“郡主让我回来送信,顺便回来看看你们。我可以在府中歇个两三日再去京城。”
黄三妹欢喜地连连点头:“我为郡主做了两双鞋,还绣了十双袜子,到时候你一并带上。”
“你怀着身孕,要好好养胎,怎么做起鞋子来了。”孙安心疼媳妇,低声道:“再说了,王府里这么多绣娘,还有银朱荼白章妈妈,郡主还能少了鞋穿?”
“那不一样。”黄三妹的道理很朴素:“她们做的是她们的,我做的是我的心意。我承蒙郡主大恩大德,为郡主做些鞋袜,也是应该的。”
如果没有郡主当日相救,现在的她,只怕还在黄家做牛做马。
她对郡主的感激和崇敬,胜过任何人。便是郡主让她去刀山火海,她也不会皱眉。
……
陈冯两位长史,正一同看郡主的信。
冯文铭看完自己那份信后,有些不足,探头去看陈长史手中的信。这一比较,立刻有些泛酸:“郡主给我写了三页信,给你写了四页。”
陈卓笑着瞥冯文铭一眼:“郡主在信里和我说了京城朝堂情形,还有私下和官员们走动一事,费的笔墨难免多一些。”
这也要攀比,老友你的心眼可太小了。
冯文铭有些讪讪地一笑,将郡主的信又看了一遍。然后对陈卓说道:“郦县接纳四百多饥民,安顿得细致稳妥。蔡县令确实是个用心当差做事的人。”
陈卓点点头:“就以郦县安顿饥民的法子为准,我来写公文,让人送去其余诸县。”
一写就得十三份,陈长史也着实够辛苦的。
冯文铭酸劲一过,又心疼起操心劳碌的老友来:“你身边不是有擅长笔墨的长随吗?你写一份做样本,其余的让他们来写就是了。”
陈卓笑着应道:“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放心,我不会累垮自己。这副老骨头,还要撑几年,替郡主当差。”
正要各自散去,便有亲卫来送信,亲卫二营的人带着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