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了的武安郡王,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额上青筋跳了又跳。
武安郡王世子见势不妙,唯恐老父冲动之下和郑太后怒起争执,那可就真是自取其辱了。
太子殿下虽然一直没出声,看过来的目光却越来越冷……
武安郡王世子立刻起身告退,伸手扶住武安郡王,半搀扶半拖着退了出去。
此时已是晚春,将近初夏,夜风里带着一丝燥热。武安郡王热血上涌的头脑被夜风吹着,也没冷静多少,愤怒地不时回头,瞪着景阳宫的方向。
武安郡王世子心里直冒凉气,步伐迈得更大了,直至出了宫门上了马车,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快些驾车回王府。”
车夫应声扬鞭,马车平稳前行。
“呸!”武安郡王狠狠啐出一口浓痰,痰里带着赤红,可见心火之旺盛:“大梁就要落入妇人之手,离亡国不远了。”
武安郡王世子听得满身冷汗,急急低语:“父亲,这等大逆不道的话说不得。万一落入他人耳中,传进宫里,太后娘娘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个姜韶华,更不是个善茬。”
武安郡王怒道:“这里就我们父子两人,这些话你知我知,怎么会传进他人耳中。莫非你打算亲自去宫里揭发亲爹?”
武安郡王世子被喷了一脸口水,无奈地用袖子擦了一把,低声安抚道:“我知道父亲心中愤怒,我心里也恼得很。不过,眼下就是这个形势。太后娘娘一党气焰嚣张,姜韶华就是太后手中利刃,王丞相都要避一避锋芒。父亲又何苦自己往刀口去撞。”
撞一回,就鲜血淋淋一回。这次更好,直接就被撵出景阳宫,丢人到家了。怎么就不吃个教训长个记性?
做儿子的不能训斥亲爹,也只能心里使劲腹诽吐槽了。
武安郡王阴沉着脸,冷哼一声:“我既已站到王丞相这一边,就得一条路走到黑,还能半道转弯不成。”
武安郡王世子低声叹了口气:“卫将军一去,丞相在朝中势力大为衰减。”
“还有边军撑着,”武安郡王又哼一声:“怕什么,王丞相纵横朝堂几十年,就是太子登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哪里是王丞相的对手。”
“还有,你别看东平王淮阳王一声不吭,他们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你就等着看吧!我有预感,京城这潭水,迟早会成泥沼。”
武安郡王世子默默听着,心想亲爹你就别替自己找补了。再者,东平王淮阳王是不咬人的狗,那我们父子又算什么?
……
武安郡王父子半途离席,景阳宫里的宫宴没受什么影响,继续热闹地进行。
宫宴将近亥时正才结束。姜韶华被留在景阳宫里,其余人各自散去。
姜莞华姜月华随着宝华公主回了寝宫。宝华公主知道她们两人心里不快,轻声安慰道:“韶华堂妹难得来京城,皇祖母留她在宫中住一晚,也是亲近之意。等过一两个月,韶华堂妹就要回南阳郡了。你们两个做堂姐的,权当让一让她了。”
姜莞华闷闷地低声道:“堂姐就别哄我们了。我们两个知道自己的分量,加起来也抵不上一个南阳郡主。”
“可不是么?”姜月华酸溜溜地接了话茬:“眼下姜韶华是太后娘娘身边第一红人。以我看,便是宝华堂姐,也被她压了风头。”
宝华公主看一眼姜月华:“都是自家姐妹,你何必说这等酸话怪话。你只看到韶华堂妹的风光,为何不看看她这几个月来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皇祖母器重她,也没少让她在前冲锋陷阵。这些事,唯有她做得了。如果你我有这等本事,皇祖母自然也会对我们另眼相看。”
姜月华万万没料到性情温柔的宝华公主说得出这般犀利的话语来,俏脸陡然涨红。
姜莞华也尴尬极了,咳嗽一声道:“堂姐说的是。韶华堂妹和我们不同,她虽是女子,却是实封有实权的郡主。论藩地兵力赋税,南阳郡胜过东平郡淮阳郡,比武安郡和高凉郡也强得多了。”
“你们心中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宝华公主轻声说了下去:“实力高低,决定了地位高下。”
“你我都是养在宫中的金丝雀,锦衣玉食尊荣富贵,却也完全依附父兄胞弟。韶华堂妹和我们是不一样的。这几年里,她治理南阳郡,一年有半年的时间都在巡查县城,亲自进军营收拢人心,还全力推广新粮耕种。”
“她以后要走的路,注定了比我们辛苦坎坷。我盼着她能站稳朝堂立足官场,扬眉吐气。也让世人知晓,女子并不软弱无用,同样能展翅高飞。”
姜莞华和姜月华齐齐被震住了。
她们还是第一次从宝华公主口中听到这样的话。
宝华公主看着两个瞠目结舌的堂妹,微微一笑:“怎么?你们是不是很惊讶?是不是以为我该嫉恨韶华堂妹?毕竟,我才是大梁公主,却被她抢尽了风头。”
姜莞华姜月华一时没出声,算是默认了。
“当日她去皇陵的时候,我确实有些难受。”宝华公主坦然道:“我才是父皇唯一的女儿,却不能送父皇最后一程。只能看着太子和二弟去皇陵。当我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