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安胎药后,姜韶华很快沉沉睡去。
孙太医寸步不离地守在龙榻边。
孙泽兰更擅长外科动刀,论诊脉开方的能耐,还是孙太医更精湛更老道。有孙太医守着,孙泽兰便和陈瑾瑜退出了寝室。
两人都是自小住在南阳王府,彼此熟稔。
孙泽兰低声追问:“皇上到底为了何事这般盛怒,竟动了胎气?”
姜韶华平日喜怒不形于色,极有城府。朝堂混乱,后宫不消停不省心,姜韶华都应付过来了。是什么事,能让女帝陛下气得动了胎气?
陈瑾瑜长叹一声,将豫州军叛乱一事道来。
孙泽兰听闻五十个亲卫死在豫州军营的伏击之下,像被利刃割了一刀,痛得鲜血淋漓:“这些乱军,不杀不足以平心头之恨。”
陈瑾瑜也红了眼:“正是。军营里还有当日在边关弃城而逃的赵武,还有逃出京城几个月没有音信的郑宸。这等心腹大患,绝不能留。”
孙泽兰拧着眉头低语:“只怕太皇太后会兴风作浪。”
“已经派人来传口信,被陈长史挡了回去。”陈瑾瑜叹道:“你就等着看吧!太皇太后绝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还有得闹腾。皇上想安心养胎,谈何容易。”
孙泽兰也怒了:“皇上龙体要紧,不能再枉动心火了。谁在这时候闹腾,就是要害皇上!不行!从现在开始,我就守在这里,看谁敢扰了皇上!”
陈瑾瑜咬牙道:“说得没错!我也守在这里,谁都别想过我这一关!”
……
半个时辰后,景阳宫果然又派了人来。
这次来的是赵公公。
赵公公和天子私下一直保持着良好往来。陈瑾瑜对赵公公也算客气:“赵公公,皇上已经歇下了。请公公回景阳宫禀报太皇太后娘娘一声,近日就别打发人来昭和殿了。等皇上得了空闲,自会去给太皇太后娘娘请安。”
问询天子龙体详细情形,是宫中大忌。
身为宫中老人的赵公公,自然不会蠢得问东问西,只一脸为难地叹道:“太皇太后娘娘听闻豫州乱军的消息,大发了一顿脾气。今日不见到皇上,怕是不肯干休。”
孙泽兰眉头竖了一竖,陈瑾瑜冲孙泽兰使了个眼色,孙泽兰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换了一副淡然口吻:“赵公公这般回禀便是。”
赵公公没有纠缠不休,很快离去。
一个时辰后,天色漆黑,赵公公又来了。
陈瑾瑜和孙泽兰守在寝室门外,宋渊和一众御前侍卫也都在,众人都冷冷看着赵公公。
赵公公一脸苦笑,忽然伸手扇了自己一巴掌。这一巴掌扇得重,啪地一声,留下了鲜亮的五指印。
陈瑾瑜一怔,和孙泽兰对视一眼。
孙泽兰心肠硬得很,面无表情地说道:“赵公公这是做什么?莫非是要用苦肉计不成?”
赵公公一个晚上跑来跑去,在景阳宫挨骂到昭和殿受气,颇有些心力交瘁
他长叹了一口气:“咱家里外不是人两头受气,孙小太医就别奚落嘲讽咱家了。”
本站域名已经更换为 。请牢记。 孙泽兰略一挑眉,更刺耳的话就要喷薄而出。
陈瑾瑜咳嗽一声,接过了话茬:“赵公公为难之处,我等能体谅。不过,皇上今日龙体不适,不宜动心火,更不能去景阳宫。赵公公就这么回禀吧!”
赵公公也没法子,叹了口气,就这么回去了。
之后倒是没再来。
到了半夜,景阳宫才传了消息出来。
赵公公当差不力,被太皇太后赏了一顿板子,屁股都快被打烂了。
赵公公在景阳宫风光那么多年,到哪儿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进丞相府昂首挺胸,到了昭和殿也受礼遇。今日晚上这一顿板子,将赵公公打得颜面扫地。
姜韶华喝了安胎药,睡了一觉,此时醒了过来。银朱正细心伺候着喝些热粥。
陈瑾瑜等姜韶华用了晚膳,才低声道:“赵公公今晚来了两趟,都被臣和孙小太医拦了回去。结果,挨了太皇太后一顿板子。”
姜韶华轻轻抚摸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隔着肚皮安抚躁动不安的闺女,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太皇太后这是杀鸡给朕看。”
赵公公倾向昭和殿,处处为天子说话,郑太皇太后也不是傻瓜,总能察觉出一些。此次是气血攻心,也是真的急了,竟不顾多年相伴的主仆情意,拿赵公公撒气,顺便威慑一下昭和殿。
陈瑾瑜轻哼一声:“赵公公是死是活,和皇上有什么关系。太皇太后以为这就能震慑昭和殿,实在是打错了主意。”
姜韶华却道:“你代我去一趟景阳宫,给赵公公送一份伤药。”
陈瑾瑜一愣,却没多问,应声去办差跑腿。
此时已是夜半更深,宫中一片安宁。宫檐下悬着的宫灯,被寒风吹得摇摇摆摆明暗不定。
陈瑾瑜捧着伤药,从角门进了景阳宫,去了赵公公的住处。
赵公公身为景阳宫总管太监,住处颇为宽敞,还有两个小内侍伺候着。
今夜挨了板子,赵公公趴在床榻上,哀呼个不停。
陈瑾瑜到床榻边,奉上伤药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