捌拾贰(1 / 3)

登庸计·下卷 叁缄 2640 字 11个月前

夜色深沉,昭翎军一日的训练刚刚结束。沉鹄关里地广人稀,昭翎军与龙霆虎兵同时拉开架势都绰绰有余。而双方尚且谁都看不惯谁,除了如将军们要求的不动刀枪,其它方面都卯足劲和对面一较高下。

在前锋营跑马一天,齐蔚下马时,腿都在打颤。而季方和全兴他们已经拥甲原地躺倒了。

“头儿,真的不行了。论跑马,咱的确干不过那些山蛮子。”全兴有气无力道。

齐蔚面色一冷,道:“骆将军说了,日后龙霆虎兵与我们是同袍。别再叫我听见你管不住嘴。”

全兴讪讪地背过身去,嘴里无声地嘀咕着。

昭翎军里许多人都如全兴一般心里不满,但燕山与雍梁敌对了这么多年,双方兵卒的厌恶本就不是一朝一夕能更改的。齐蔚能让自己手下人先把嘴闭上,也算不错。她扬起马鞭抽在全兴腿上,道:“去,把大家的马牵回马厩,伺候好。”

全兴的嘴都快翘上天了,不情不愿地爬起,抱着马脖子发牢骚。

齐蔚又踢了季方一脚,“带一个人去伙头军领牛肉面,龙霆虎兵给咱加的宵夜。”

季方一听有东西吃,立马蹬了起来,他叫上一个人,急匆匆赶去伙头营。走之前还踹了全兴的屁股。

“没出息,有奶就是娘。”全兴道。他被安排照顾马,恐怕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齐蔚什么也没说,只过去牵起四匹马,让全兴带着剩下的跟上。

打一巴掌再给颗枣,全兴可不吃这套。他哼哼唧唧道:“头儿,怎敢劳驾您大驾呢——”

齐蔚依旧不管他,只默默走着,晾得全兴惴惴不安。他们进了马厩,将马归位,又提上几个木桶去井里打水。齐蔚被贺濯打过的手虽没骨折,但还有些不利索。木桶晃了几次,才沉下水里去。

全兴看不过去,顺过井绳道:“头儿,我来。”

“谢谢。”齐蔚也没闲着,将几个桶摆好,全兴拎上一桶,她便提一桶到马厩里去。

她娴熟地卸下马具,驱开蚊虫。再用瓢舀着水,一边倒在马身上,一边用粗布擦洗马头、马背。马臀和马尾也得洗洗,不然都是汗臭。她洗干净后,再掰着马腿检查蹄子上打的铁掌,看看有没有脱落或是磨损严重的。没有铁掌,马蹄再厚也禁不住磨。齐蔚登记好后,给辎重营写条子,他们便会派人更换铁掌。

全兴油条子似的,爱偷懒钻空子。见齐蔚在弄,他便叼着草根划水,有一下没一下地伺候马。他甚至靠着柱子打了会盹,等他醒来,齐蔚已经走了。马具都整整齐齐地挂起晾晒,十一匹马也安安静静地在吃草。

有个勤恳的头儿倒是也不错,便宜了我。全兴想着,吹起口哨回营地,路上又跟人开骂战,过过嘴瘾。

队里那些人都和着汗臭睡了,只有季方在磨他的箭矢,一日日,磨不够似的。季方听见脚步声,抬头冲全兴点了点下巴——一大碗面搁在矮凳上。

“嚯,这个点,我还能吃上?”全兴舔了舔嘴,捧起碗道。

“头儿让给你留的。”季方道。

牛肉顿时噎在了嘴里,全兴哦了一声,半垂着头继续嗦面。

另一边,勤恳的齐蔚还在伺候温骊。

温骊心高气傲,往日只接受张以舟给它洗澡。张以舟的腿病着后,温骊通人性似的,接受了齐蔚。于是齐蔚隔三差五便抽时间过来,帮它洗个澡,说说话。齐蔚还带它去看了小温骊的墓,一人一马在那待了半晚上。

“沉鹄关的战打完了,说不定,我们马上能回昭郢了。”齐蔚嘀嘀咕咕地,梳拢着鬃毛,“你放心,我每年都带你回来看看小温骊……”

“回来看谁?”粗声粗气的一句忽地打断了齐蔚。

齐蔚下意识反手擒拿不速之客,却打了个空。贺知漾从她另一边蹭了出来,道:“小子,我现在可算是压你十几级的头儿,你还敢跟我动手?”

齐蔚看清来人,憋着一肚子气,放下了手。她想替小温骊报仇,但绝不能是现在。龙霆虎兵刚刚转入雍梁,双方正是磨合的时候,齐蔚有再大的怨气,也得压着。

“贺将军!”齐蔚行了个礼,转回去继续梳理温骊的鬃毛。

贺知漾仿佛就爱看齐蔚这种怨恨却又不敢跟她动手的样子。她伸手去捏齐蔚的下巴,被躲开了,她也不窘,自去摸温骊的头。

“温骊,撞她!”齐蔚心里喊道。然而,温骊不仅没撞贺知漾,反而踏着蹄子后退了几步。

“温骊,你可是马王!”齐蔚差点叫出来。温骊平日走出马厩转一圈,都将其它马吓得不敢吭气。它要是嘶鸣一声,有些马种能当场向它屈膝。桀骜的马王宁死也不会低头,它怎的还后退起来了?

贺知漾很满意温骊的反应,她揉捏着温骊的马嘴,道:“看来你还记得我,倒不枉费我花这么多心思驯你。”

齐蔚一瞬间想通了前因后果,她问:“温骊是你送到昭郢的?”

贺知漾歪头笑,“你不觉得,我的墨拘同它很像吗?”

当然觉得。墨拘的外形几乎与温骊一模一样,奔跑时四蹄瞬时的爆发力更是唯它们之间可一较高下。只是墨拘相比温骊,更加骄矜,与贺知漾是如出一辙的狂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