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队离开沉鹄关老远,直到贺知漾的男妾们跟不上他们了,张以舟才放齐蔚下马车,让她自个骑小温骊去。
齐蔚回到自己带的小队前头时,方渝斯也引马在那。她大声问好:“方校尉!”
方渝斯瞥向她,正要说什么,忽地又打马离远了些。
齐蔚正要追问他想说什么,另一匹魁伟的大马已经贴了过来。墨拘比小温骊高一截,贺知漾又比齐蔚高一截,以至于贺知漾能用鼻孔看着齐蔚,“刚刚没看够吧?”
“贺将军在说什么?”齐蔚端直身子,正经道。
贺知漾对着她哼了一声,又道:“想知道这些人在床上喘得多好听吗?”
她这话太轻放,让齐蔚下意识四顾,希望没别人听见。还好原本跟着她的季方和全兴早就识时务地退开了,否则齐蔚能挖个地洞出来。
“小陆腰软,最会扭;小七那胸肌,你看到了吧?壮得能当枕头使;小禾的东西长……”
“贺将军!军中不得谈酒色!”齐蔚闷道。
“你怕什么?聊聊而已。”贺知漾嗤之以鼻,“你难道不知道男的就爱聚众聊这档子事?我们聊聊怎么了?那些个圣贤对女人的规训已经够多了,你还给自己上贞节牌坊呢?真不想听?那算了。”
“要不然……”齐蔚憋红了脸,“要不然你小声说说……”
“行,将就你。”贺知漾满脸都是得逞的样子,她略低头,道,“本将军还是欣赏欧阳,他忍得最久,不像有的人,还得吃药才行。我跟你说……”
“小齐——”
贺知漾正讲道要紧处,高怀熹突然从远处跟齐蔚招手。
“哎……”齐蔚不无遗憾地同贺知漾对视一眼,随即调转马头朝高怀熹去。
骑马靠近高怀熹,齐蔚才发现他的龙雀也比小温骊高一头。齐蔚还是得仰头看人。
小温骊到底是吃了混血的亏,须让它爹来,才能不输龙雀与墨拘。齐蔚心想着。
高怀熹不知齐蔚在腹诽什么,只是见她的目光捉着龙雀额头上的青铜当卢,于是顺手扯下,抛给她了,“喜欢就拿去。”
“我可不是来占你便宜的。”
“没事,占吧,只不过是龙雀最便宜的一件小东西。”
“真是泼天富贵……”这块青铜上的花纹繁复又精致,对齐蔚而言,可不算便宜。齐蔚稀罕地给小温骊挂上,拍着它脖子道:“从显贵,攀到王室了。小温骊果然是有福之马不必愁。”
高怀熹被她惹笑了,眉头都展开几分,他道:“我们马上便要分道行军,你有段时间见不着我了,保护好自己。”
“啊?哦。”燕山国土庞大,他们定然是要分头作战的。齐蔚早有预料。“你小心些,别缺胳膊少腿了。我会笑话你的。”
“我怎么觉着你是想我缺胳膊少腿呢?”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这肚子里还装下几分墨水呢?”高怀熹道,“行了,你回去吧。”
“我之于王爷,原来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高怀熹笑骂:“说你胖,你还喘了?”他扬起马鞭拍了拍小温骊的臀,赶他们走。
“给你的药包,你在不在吃?”齐蔚想起这事。
高怀熹晃动马侧挂的水囊,道:“泡着呢,真是够苦的。”
“良药……”
“好了,知道您如今非比寻常了。”高怀熹道,“快回去吧,省得某人猜疑我要拐走你。”
“那我们闳都见?”
“嗯,殊途同归。”
在岔路口,高怀熹率上北军队往东北去,截断燕山调往闳都的兵马,并且攻占沿途的城池。贺知漾命她的副将欧阳轶率一万龙霆铁骑跟随上北同征。骆羌亦让童述颐带两万昭翎军协同上北。而骆羌与贺知漾,跟着张以舟,率大部队直上,如箭离弓,指向闳都。
其实原本计划是骆羌与高怀熹同行,但骆羌发现龙霆虎兵里都是些顽固刺头,他尚未完全将他们整顿好,暂且不能离开。
“你甘心让骆将军整顿龙霆虎兵?”齐蔚问贺知漾。
贺知漾提起酒壶,往嘴里一倾,发现没味,方才想起骆羌将她的酒一起禁了。她一口气喝干净里头的水,随即远远抛开酒壶。“当然不甘心,可惜我也整不动龙霆虎兵里的老东西,只好让骆羌来唱这个红脸了。”
齐蔚心下一动,想起同张以舟扒书时,看见张以渡写的一篇论辩《征边论》。张以渡在其中丝分缕解地讲了周边四国的军队。对燕山国的龙霆虎兵,他提到一句:草莽英雄,勇猛自是无匹,然,恐难为继。
齐蔚看见骆羌在这一句上画了圈,张以舟也顿过一笔。齐蔚尚未从军时,便听过龙霆虎兵的威名,人人都说他们像山一样,无法抵抗,它是一支几乎没有短板的军队。但张以渡说它可能活不长?齐蔚问张以舟这是何意,他说: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齐蔚又扒了许多书,加上近来与龙霆虎兵的接触,她才知道,龙霆虎兵里大多数人都跟贺濯一样,出身草莽。在拿起刀枪之前,他们是农民,是泥瓦匠,甚至是街头赖皮。他们能组成军队,是因为后退会饿死,向前却能瓜分牛羊与土地。这是维系这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