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蔚从贺知漾那出来,已过了早饭时辰,她本打算赶去看看张以舟醒了没有,却在出营地时,碰见了张以舟的车驾。她想打个招呼,但马车径直穿过营地,往将军帐去,走得又快又急。
倒是张以舟察觉了齐蔚似得,揭开车帷,与齐蔚打了个照面。但齐蔚还没来及对他笑笑,马车便飞奔过去了。
齐蔚看着马车扬起的尘土,猛地脚步一转,匆匆赶回去叫全兴他们集合。
张以舟如此着急,定是有紧急军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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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方见头儿没来吃早饭,以为她是去蹭丞相的吃食了,于是把齐蔚那份一起吃了个干净,这会正磨着箭消食。全兴挤在他旁边,眉飞色舞传军营里的新事,或者造新的谣言。
季方已听腻了,但也没打断他,只嗯一声,算作回应。
齐蔚跑来,一把扯了自己的铠甲套上身,“快,把人全部叫回来!集合、集合!”齐蔚急下令。
全兴原想同她贫几句,但见齐蔚已经锁紧了铠甲腰带,知是有急事,当下也不敢耽误了。
其它队伍见齐蔚突然整军,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也跟着拉齐了人。
半刻不到,方渝斯从将军帐回来,便见前锋营已经全部回营。他冲齐蔚点了点头,立即号令,“前锋营,全军,随我破敌!”
方渝斯率前锋营疾行出城,跑了二十里地至一处河溪,他们遇见了一股高举虎啸旗的军队。这支军队已经拉开了一字龙蛇阵,正等着雍梁。
“哟呵,燕山还有主动出击的兵呢?”全兴摩拳擦掌道。
“不要轻敌。”齐蔚冷声道。她瞧见前方密密麻麻的敌军,心下一沉,猜出这恐怕是珞河的驻军。也就剩他们敢主动出击了。
张以舟给她睡前讲课时,提过闳都前头还有一道坎——珞河。这是仅次于闳都的一座大城,也是闳都的门户。大约有七万兵马驻扎在珞河,拱卫闳都。这七万兵马少有出动的时候,张以舟对它的了解,也并不多。直到贺知漾到来,他们方才补上了这块。
贺知漾说,珞河里的兵马,全部是死士。他们入列时,便意味着再无亲朋,活着只为司马家。一旦司马家有难,他们便是倾巢而动,不计生死、不念归途。
与贺家、赵家一同追随司马朝胤建立新朝的谷家,十年前因为拒绝内廷插手谷家的封地,最终被这支死士军队血洗。
贺濯便是被谷家的惨况吓怕了,才不敢反。贺知漾嘲讽地补充。
按照原本的筹划,是上北将勤王之军击退后,与雍梁在珞河前汇合,凭兵力优势围剿。谁知珞河竟然主动出击了。
想必他们也料到雍梁与上北会如何,故而选择先发制人,打一个措手不及。
前锋营在方渝斯的号令下,分三队,从龙蛇阵的前中后刺入。他们急行而来,任务是冲破阵仗。后续再由龙霆虎兵反攻。
齐蔚从中间杀入,却发觉龙蛇阵极快地变阵成了七星北斗阵。阵眼太多,前锋营的兵力根本无法同时进攻。
“兵者,诡道也”。齐蔚想起张以舟在病床上给她上的那一课,燕山原本并不善兵法,但此时他们表现出的变阵速度远不似兵家对他们的评价。
想来司马朝胤再昏庸,也依然有不凡的实力,毕竟他是赤手空拳拼杀来的王位。在位二十余年,他暗地里,不断修补了他的亲兵。
“方渝斯!”齐蔚高声喊道。
方渝斯即刻会意,他下令全军聚集,掩护他和齐蔚找那阵中大将。
军阵变化越快,越得有大将压阵,发号施令,否则上万人早晚得乱作一团。骆羌将方渝斯和齐蔚安置在前锋营,可不只是要他们身先士卒,深入险地,还要他们勇冠三军,斩将搴旗。这是最危险的路,也是距离将军幕最近的路。
此刻后援军队未至,而前锋营兵力不足。应对突变的步兵军阵,他们已经丧失了急冲打散的优势,只能是全军围拢,逐个应对阵眼,并且支持齐蔚和方渝斯找出那名大将。若是能斩将,后续自然是容易多,若是不能,那么前锋营此次出征,其实并未给我方带来太大优势。
状况尚且不明,他们得尽可能减少不利因素。
见他们聚拢在一起,敌军立即再次变阵,分割成了五处方阵。这阵仗将兵力掩饰得虚虚实实,令雍梁方渝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怕选攻了强阵,一时攻不开,而弱阵又聚集成强,包抄他们。
方渝斯令前锋营靠拢,以防御扰动为主。他纵观战场,却见四周同时有几处军旗,他们都在打着旗语指挥军阵——布阵之人恐怕早预料他们会擒拿大将,故布了疑阵。
齐蔚也看出了方渝斯的难处,她瞬间刺穿一名敌军,取其枪远掷。这是骆羌从张以渡那学来的穿云一枪,他将这一枪教给了齐蔚。
穿云一枪带着一阵长啸,掠过千军万马,将一名执旗兵穿透。他手里的旗帜倒下了,但军阵依然有条不紊。
“三队听令!”方渝斯大吼,将一队人调往左前开路。在齐蔚刺倒一名执旗兵时,剩余几人显然并未想到变化来得如此快,纷纷下意识看向左前的山丘,等待指示。方渝斯驾马直冲,硬生生撕开了一条路。
“齐蔚!”方渝斯马蹄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