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谁?”
方渝斯又憋住了。
“给谁?”既然是成他人美事,那么齐蔚可以好心好意地再等一刻。
“给贺将军。”方渝斯说罢,脚底着火似得,沉稳但飞快地走了。
齐蔚看着方渝斯落荒而逃的背影,发觉今日之事其实早有苗头——方渝斯总是知道贺知漾的行踪,还有他常常嘴上刁难齐蔚,目光却都落在贺知漾身上。
“欺负人了?”张以舟不知何时,拎着一个食盒走到了齐蔚身旁。
齐蔚打开食盒,将鸡腿挨着鸡肉放好,道:“我没有,欺负方渝斯。是他让我给贺知漾,送信。”她晃了晃手里那封,方渝斯不敢光明正大写下谁人亲启的信。
张以舟笑笑,道:“要牵这条红线吗?”
“这可不是,我能牵成的。”齐蔚有些犯愁,“方渝斯,有苦头要吃了。”
“为何?”
“张大人,看不出来?”齐蔚反问。
张以舟略略弯腰,贴近她,“请齐大人为小生答疑解惑。”
齐蔚顺势挽住他的臂弯,“不吝赐教”道:“贺知漾,不会爱上任何人的。”
“哦?何出此言?”
齐蔚眯眼笑,道:“张大人,可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好骗。”
“那倒是我的幸事了。”张以舟也跟着笑。
————
同张以舟吃过晚饭,齐蔚便带着信去找贺知漾了。
“贺将军——”齐蔚讨好般拖长音调,像小狗似得摇着尾巴钻进军帐里。
“滚,别让我看见你。”贺知漾斜了她一眼,骂道。
齐蔚就知道贺知漾还在恼司马朝胤的事情,幸好她早有准备。
“我给你带了,一点小礼物,”齐蔚将一封折子放在桌上,推到贺知漾眼皮下去,“不成,不成敬意。”
贺知漾打开看了一眼,是一折子叩谢君恩的场面话,而她正需要这个。近来昭郢要颁布旨意册封贺濯为燕山侯,贺知漾为策武将军。按照雍梁的规矩,贺知漾得写一封推拒的折子,被昭郢打回后,再写三封谢恩的折子。
贺知漾最烦这种繁琐而无意义的东西,不想写。但朱廷和不拘小节,朱羡瑜可不是。朱羡瑜早就听过贺知漾的名头,这会点名要看她的折子。
骆羌、童述颐等人哄着贺知漾写写,她也就只好从龙霆虎兵里找人给她写,奈何下边人写得还不如她自己的几两墨水。这会她正不情不愿地开墨。
齐蔚带来的这一折子场面话,全是张以舟写的。在贺知漾看来,十分做作,但是花团锦簇的,又十分讨人喜欢,贺知漾只要照抄就行了。于是策武将军勉为其难地收下了贿赂,开恩问:“说吧,什么事?”
齐蔚立马将信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桌上,“没什么,大事。请将军大人看看这个。”
“哦。”贺知漾拿起便要打开。
“等等,等等。”齐蔚不好意思一起看,她很担心方渝斯写出什么令人面红耳赤的话,“等我走了,你再看……”她立马跑了,因跑得太快,还瘸了几步。
“你难不成想自荐枕席?”贺知漾在背后道,“本将军暂时还没有这个癖好……”
————
一日后。齐蔚撞见贺知漾,拉着她的墨拘,问:“贺将军,你看我给你的,东西了吗?”
贺知漾正急着去抓那一群逛窑子的铁骑兵,敷衍道:“昨个有事,耽误了,今晚看。”说罢,她便策马扬鞭出军营了。
齐蔚回过头,遥遥看着远处立着的方渝斯,感觉方渝斯得要她赔鸡腿了。
两日后。齐蔚去贺知漾军帐里,没见着人。但看见了那封信还好端端地在桌上,封口都没拆。
贺知漾日理万机,还真未必记得这小事。
哎。齐蔚抓着耳朵出去,对方渝斯耸了耸肩。方渝斯低下头,鞋尖戳了戳地面,问:“欧阳轶是不是贺将军的人?”
欧阳轶是贺知漾的副将,偶尔还应召给贺知漾暖床……这齐蔚是知道的,但她不好说。
方渝斯忽又自嘲地笑了笑,自言自语般,“童将军说我孩子心性,还真是……”
齐蔚也不知如何劝慰才好,两人相对无言间,一匹快马越过他们直冲帅帐去了。能在军营内纵马的,除了张以舟和几位将军,也就是传令兵了。不知又有何紧急战报到来。
方渝斯抬头看着那传令兵的背影,皱着眉头,道:“巡防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