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将军,吃饭呐?”齐蔚没话找话,端着碗,蹭到贺知漾身边去。并且将碗里唯一的一块肉供奉给了她。
贺知漾吃了肉,抽空给了齐蔚一眼,道:“那信我看了。还有事?”
“写的,什么?”齐蔚问。
“让张以舟给你写一封,你就知道了。”贺知漾玩味道。
齐蔚被她暧昧的神色带偏了,道:“方渝斯这么,大胆?”
“所以张以舟很大胆咯?”贺知漾来了几分兴趣,“他会写什么?是不是淫/词/艳/曲?”
齐蔚红着脸推开贴近的贺知漾,“你、你看了信,怎么没反应?”
贺知漾不以为然道:“什么反应?我还得给他写回信?”
齐蔚点头,“那是最好。”
贺知漾嗤笑道:“我有这闲工夫?”她将剩碗叠在齐蔚碗下,起身大步走了。“让那小子爬快点吧。爬上来,给我瞧瞧他的本事。”
“哎……”
齐蔚叫不住贺知漾,回过头,窗外的身影也已消失不见。
“在看什么?”张以舟提袍进来,问道。
齐蔚一见他就笑了,“没什么。你还没,吃晚饭?”
“嗯,议事晚了些。”
“那你等等,我去,帮你盛饭。”她扭头,快步去后厨了。灶台已经熄了火,残羹剩饭都凉了。虽是仲夏时节了,但闳都入夜便凉。齐蔚弯腰重新烧起火,等锅底的水热了,再将饭菜搁木架上,放锅里。直到饭菜热透了,才用袖子包着手,端出去。
外头张以舟已经吃上了,齐蔚走近一看,是她没吃完的半碗白饭。
“张大人知道饿了?”齐蔚笑笑,将热饭菜给他划了大半碗进去,自己剩下一点陪着吃。周大夫总说张以舟不知饿,动不动便耽误吃饭的时辰,或是干脆不吃。但人若不想吃饭,那便是有疾的先兆了。要被周大夫知道,张以舟也会着急吃饭了,他高低得放挂鞭炮。
张以舟将碗里的碎肉挑出来,夹给齐蔚,问:“齐校尉今日走马上任,可还顺利?”
“顺着呢。”齐蔚道,“大家没有为难我。”
今日骆羌已经下了盖章文书,齐蔚升任校尉,领前锋营。有史以来也没有她这样快的升迁,但前锋营里,诸如袁河野一样,有资历和能力的人几乎都在廊城那场战役里牺牲了。骆羌问方渝斯谁可接前锋营时,他脱口便是齐蔚,也只能是齐蔚了。
张以舟点头道:“你总是能叫人信服的。”
“真的吗?”
“当然。”
“那我跟你商量件事,希望你能听我的。”齐蔚道。
张以舟捧着碗,目光着向她,“你先说说。”
“好吧。”齐蔚道,“我们出发后,约十六日抵达天河阙。我会在这十六日里重理前锋营的事务,而后交给全兴等人帮我代一个月。这一个月里,我跟着你去皓临。”
张以舟指尖敲着碗壁,思忖片刻,道:“你想去?”
“想。”
“那便听你的。”张以舟道。
齐蔚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琢磨了一天的说辞,一句也用不上。她愣了愣,问:“不是哄我吧?”
“我何时哄过你?”
“好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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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方渝斯快马奔赴顷海湾,而大军以最快的速度拔营。行军路上,齐蔚开始夜以继日地重整前锋营。营里人员不够,她得在昭翎军里重新挑人,挑了人还得安排职务、训练新兵。她带着全兴四处跑,脚都不着地。夜晚扎营时,都只靠着温骊,打发一觉。
张以舟也不扰她,只是时不时给她送点路边的野果、附近城池的吃食,或是将她的脏衣服带走,换干净的放着。
骆羌深夜巡视完,碰见张以舟还在同军政官谈事,打趣道:“以舟,被齐丫头冷落了?刚刚我见齐丫头和淮清王散步呢。”
张以舟没理,只问:“明日分程,骆将军可准备妥当?”
骆羌领兵自南都往云外天防线去,防范魏远入侵。下午议事,他已经同张以舟讲过进程了,张以舟却又问一遍,显然是被骆羌戳中了,暗暗地反击骆羌。骆羌乐了,拉着张以舟,非要问:“是不是几日没见着齐丫头了?独守空帐的日子可好过?”
“将军若无所事事,我这里还有几本折子未写。”
骆羌同贺知漾一样,不爱写文绉绉的东西,往常的循例奏折都是张以舟顺带替他写了。听张以舟拿这威胁他,骆羌只好松开他的袖子,投降道:“还是劳烦张大人吧。”
张以舟不答,抄这袖子,踱步走了。
他的确好几天没见着齐蔚了,几次去送东西,都扑了空。虽然理解,但,张以舟有点想她。
借什么名义再去一趟前锋营?哦,上次齐蔚来寻他,交了一份前锋营开支增补折子。钱在张以舟手里,他有权问问用处。虽然他知道只是军饷,虽然这点小事向来都是闻启盖章就行。
他回帅帐去取折子,掀起帷幔,却见齐蔚上身趴在他的行军床上,闭目睡着了。
该如何形容这一瞬的动容?大抵像是千里跋涉回到故乡之时,满城桃花恰入了春色时节。
张以舟弯下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