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齐兄……”
“是我来得不巧了。”齐乾酸溜溜的,“爹说‘蔚蔚怎的还不回家,雪都下大了。乾儿,别睡了,你快去瞧瞧’。我赶忙下床,抱着你嫂嫂给你新做的攒金荔色鹅绒袄出来寻你,谁知扰了你们的好事。”
齐蔚扑哧笑,“哥,你唱小曲呢……”
齐乾一手打着伞,一手将花袄抖开披在齐蔚身上,“你看吧,还打趣起哥哥来了……”
“哎……哥哥,走了,回家了——”
“不把那谁一起带回去?”
“行吗?”齐蔚眼神一亮。
“不行。”齐乾按着她的肩膀,催促着快走,“还没成亲呢,于礼不合。”他们往家的方向走,张以舟的马车打着灯笼慢慢跟在后头。直到他们进屋,张以舟才回府去。
“我要成亲!”齐蔚关上门,叫嚷道,“哥,我要成亲!”
“洗澡睡觉去。”齐乾点着她的额头,“大姑娘了,瞧你这点出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上赶着给张家送媳妇。”
“古板。”齐蔚哼道,一回身,瞧着齐鲁在屋檐下等她,“爹——爹——”齐蔚拖长了声音奔去齐鲁那。
“喊魂呢?”齐鲁责怪着,却又将手炉塞她怀里,“冻成这样也不知道回家?”
齐蔚向他一伸手道:“爹,给钱。我今日打架打输了,下月俸禄没了。”
“你还有俸禄呢?”齐鲁解下沉甸甸的钱袋子丢她手心里。
“那是自然,我正儿八经的校尉呢。您不会以为我只是蹭你女婿的光,在军队混日子吧?”齐蔚说着,打开钱袋子,取走两锭银子,剩下的还齐鲁。“瞧您这眼色,真以为我吃软饭呢?”齐蔚炸毛的猫似的,直往齐鲁胸口钻,“爹,我可是你教出来的!你还不信我?”
齐鲁将钱袋子塞回给她,“好好好,知道我女儿有骨气了。别的软饭不能吃,但爹的软饭你慢慢吃去。”
“那我吃一辈子呢?”
“两辈子都成。”齐鲁拎着她的后颈衣领,提回她屋里。
齐蔚被提得怂起了脖子,嘴上却不怂,“那我可就赖上爹了。爹、爹、爹……”
父亲和妹妹进屋去了,齐乾剪灭院中的一盏盏灯火,回房找亓箬。
亓箬打着哈气在陪默默玩围棋,见齐乾进来,问:“蔚蔚回来了?鸡汤她喝了没有?”
齐乾这才想起熬了老鸡汤在锅里,但外头冷,他也懒得再出去,搭上门闩道:“忘了这茬。一会她要饿了,自个就找去了。”他换了衣服,挤上床去,顺手落下一子,将默默的白棋一招治死了。
默默顿时哇一声哭了,在床上打滚,要爹赔他的棋。
“你啊,看你干的好事。”亓箬将贴在自己身上的齐乾推开,“哄儿子去。我去添点柴。”
“雪大着呢,一会我去。”
“你先把默默哄好再说吧。”
“诶,你把披风围上,鞋子、换双鞋……”
默默越哭越大声,他白日睡得多,一到晚上就兴奋地睡不着,哄他入睡是天大的难事。亓箬赶忙走了。她穿过风雪去厨房,一推门,顿时笑,“是哪只小老鼠来偷油吃啦?”
齐蔚从锅里抬头,满嘴油光,“嫂嫂,我闻着味了。”
“慢慢吃,特意为你熬的。”亓箬笑得可高兴,挪了凳子给她坐着,又从另一口锅里端了馒头、面饼出来,陪着齐蔚边说笑边吃。
吃完,还要监督着齐蔚洗脸洗手,再搂着肩送回房里去。好似齐蔚还是那个抱着她的胳膊撒娇的小孩子。
等亓箬回去歇息,棋盘上的白棋已经走出了新活路,而默默心满意足地睡着了。
“阿乾,你也快些睡觉。”
齐乾听妻子的,躺下,却不闭眼,“我听见你同蔚蔚聊起她的婚事了。”
亓箬掖紧了丈夫这一侧的被子,笑道:“又听墙角了?”
“一家人,哪是听墙角……我只是去寻你,恰好听了这么一耳。”
“行,你‘听了一耳’,然后呢?”
“我还一直以为蔚蔚是个孩子,没想到连亲事都定了。”
亓箬好笑道:“不是你率先点头的?”
“是我点头的?我还能翻悔吗?”
“你问蔚蔚能不能。傻夫君,就对门的事。这妹夫模样好,家世好,人也好,哪有更好的婚事了?况且蔚蔚不是说,小时候还见过妹夫?想必是天定的姻缘。”
“也是……但我总有点舍不得。”
“舍不得也不能了,睡吧,乖乖……”亓箬轻轻拍着齐乾的胸口,两人依偎着,说话的声音渐渐在夜色中低了下去。
————
另一头,齐蔚却一直睡不着。她盯着那盏微弱的烛火,一遍又一遍地回忆和方渝斯那一场较量。
方渝斯说得对,她真的受伤了。沙鬼域里的寒气还浸在她的骨头里,齐蔚明显感觉到,她出招的速度变慢了。她能够在对战中占得先机,很大程度上都是靠着速度。可如今战事未平,她却要不行了?
哪怕不在军营里任职,她本身也面临着“钧天九奏”带来的危险,如果打不过,她要怎么保护自己?
齐蔚翻了个身,将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