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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庸计·下卷 叁缄 1685 字 11个月前

“哥,当我求你了,回去一趟吧。祖父身子骨大不如前了,你再不回去一趟,将来追悔莫及。”

“你是我哥,你回去。”

临近年夜,齐蔚批完军务,便早早出军营了。在辕门口,撞见柳临风和一个矮瘦的女孩拉拉扯扯。齐蔚还以为是柳临风又去招蜂惹蝶了,差点拔枪戳了他,幸好走近听见女孩管柳临风叫“哥”,这才止住拔枪的手。

柳临风瞧见齐蔚,见了亲娘似的,伸脚绊住她,“齐校尉,咱晚间是不是还有训练?”

齐蔚微笑道:“不是年关了吗?营里除去当值的,其余人都能轮流回家小住一晚,注意号角就行。”

“我不是今晚值夜?”

齐蔚忽视他的挤眉弄眼,继续笑,“你昨晚才值过,可以休息了。”

柳临风求援无果,顿时气恼,咬牙切齿地想吃了齐蔚。

齐蔚拂开他的手,“大庭广众的,别拉拉扯扯。”

“哥——好哥哥,大人都发话了,你就走吧。”女孩抵着柳临风的腰,把他弄上马车。临走时,忽地又探出半个身子,问齐蔚:“你是女人吗?”

齐蔚在马背上回头,笑问:“不像?”她已经不刻意装扮成男人了,只是为了方便,习惯将长发用发带高高束起。

女孩歪头道:“我还以为军营里只有贺知漾将军是女人。我叫柳樱,过完年我能不能也来?我已经十九了。”

齐蔚扬马鞭一指征兵处,“过得了考核,自然能来。”

柳樱一看征兵处,还真写了“无论男女”。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半响,强硬地把柳临风拉出来看那面征兵墙。她兴奋道:“好哥哥!我回家和你一起闹!祖父不答应,我就跟着你跑!”

齐蔚听柳樱揪着柳临风问怎么进军队,她骑马都更轻快了。

趁着天下大乱,雍梁缺兵,贺知漾上奏永昶王,要放开征兵限制,女人若符合征兵条件,也能入伍。待遇和军功都与男人一般。这可是违背祖宗礼法的先例,贺知漾在燕山时,都未曾撼动法理规矩。

齐蔚在贺知漾提交奏报后,便天天带着贺九等人跑张府练功,明目张胆地给朱廷和展示她们输给男人。连训了七天,张以舟才告诉齐蔚,朱廷和早答应了。尚未答复只是因为他得游说一些官员,与他一同向国君提奏此事。

“永昶王这么好说话?”

“倒不是王爷好说话,而是你们为这一天,已经付出太多了。”朱廷和见过张絮絮掌控天下金银的本事,也见过贺知漾如何令四海兵马闻之胆颤。还有齐蔚孤身去上北,以及苏琼为昭郢留下的血泪……这些都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的功绩。

况且雍梁正是缺人之际,何必拘泥小节,错失英才?朱廷和带着张以舟、贺知漾等人,从祖宗礼法论证到而今的状况,与老顽固们舌战了三天。最终以贺知漾入宫觐见,带出了一道旨意而结束。

朱羡瑜暂且同意从昭郢开始,招募一些女兵。等过完年,就开始招了。

这场大乱里,已经有太多女人失去依靠了。倘若能在军中谋一个立足之地,至少不用沦为娼妓。最重要的是,此事决计是一道豁口,是起始。贺知漾开的先河,必将成为大江,滔滔不绝。

以后不能有下一个慕容瀚心了。齐蔚心想着。

她骑马到家时,齐乾正束着衣袖,修理院墙。齐默跟在他屁股后头堆雪人。

“哥——我回来了。”齐蔚跳下马,收了长枪,和默默一起滚雪球,滚出一颗颗大小不一的雪人。

齐乾嫌他们的雪人碍着他砌墙了,踢了踢齐默的小屁股,让他把雪人搬走。

“姑姑、姑姑。”齐默拉拉齐蔚的衣袖,齐蔚便用胳膊夹起他,把雪人一个个搬到砌好的墙上去。

“待会雪化了,浇透我的墙?”

“哥哥再补一遍不就好了。”齐蔚耸耸肩,弯腰提着默默搬下一个。

“真是我祖宗。”

“哥,”祖宗忽地笑眯眯看他,“跟你商量件事。”

“你先说什么事。我再考虑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齐蔚看他那副警觉的样子,哼道:“不跟你说了,反正哥哥也做不了主。”她还真不说了,陪着默默把雪人移开,便深一脚浅一脚踩雪去找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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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微台。

昭郢重建虽有许多繁重事物要处理,但毕竟明日便是年关了,众臣宁可带回家去处理,也不想呆在府衙。只是,走之前都不约而同,拐去永昶王那,告退再离开。

历经昭郢沦陷一事,哪怕朱羡瑜已经从别宫迁回来了,也无人可撼动朱廷和的地位。一个陪全城上下赌命的王储,和一个临危养病的君王,无论是谁,心里那杆秤都掂量得清清楚楚。

朱廷和听了群臣的禀告后,又拖着病体带着几个重臣去寻朱羡瑜,一一请父王盖章。

其实他的印章或许比国玺还有用,但他依然要走这么一遭。就像招募女兵一事,他不能自行修改律例,必须先在父王面前把戏做足了。张以舟说得对,越到紧要关头,越要小心谨慎。否则灯下黑,谁也不知他会栽在哪。

从王宫出来,朱廷和已经很累了,但他的步伐依然要稳健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