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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庸计·下卷 叁缄 1712 字 11个月前

上北,海岸州。

高怀熹从战场上下来,将卷刃的银枪丢给谢昂擦拭。“来人,从第三卫里挑一千轻骑,随我去一趟云外天。”

“云外天?”西周朱颜走出营帐,拦住他,道,“王上,您要去救张以舟?”

“是。”高怀熹咬开护腕,在手臂伤口处撒下一把止血的药粉,“雍梁在云外天吃这样大的败战,昭郢发兵居然还磨磨蹭蹭的。西周,他们或许能愚弄别人,但你心思机巧,不会不知这是何意。”

“王上既知昭郢所想,还要去淌这趟浑水吗?”

“我们同雍梁的盟约不知何时就会破灭,倘若趁此时,将张以舟招入麾下,于我们百利而无一害。”

“王上说得轻巧,魏远不知压了多少兵马在云外天,巩瀚甚至挟魏远傀儡君主亲自坐镇。您如何用一千轻骑将人救出?况且羽策陈兵在前,岐南盘踞在后,王上御驾亲征正是巩固人心的好时候,又怎能在此时离开?”

“寡人去去就回。”高怀熹冷下脸,牵来龙雀准备上马。

“王上!”西周朱颜站在马前,决然道,“您若要为了儿女情长将上北置之不顾,那就从妾身的尸体上踏过去。与其等羽策攻破上北,不若给妾身一个了结。”

高怀熹沉着目光,道:“西周,张以舟是张以渡的兄弟。”

“他……”西周朱颜微张着唇,话语却噎在了喉头。高怀熹趁机要走,西周朱颜却拉住了他的战衣,“王上以为妾身不知他是谁吗?他们被围在云外天那日,妾身便收到了消息。西周家在云外天的势力早已出动,可整座山都被魏远围死了!难道王上允许妾身将西周家的人抽调去云外天?倘若王上答一个是!妾身即刻便带人前往!”

“王上!”西周朱颜提裙跪在地上,“妾身不是天真烂漫的姑娘家。您也不再是凤仪宫里的小王爷!”

龙雀低吼着,踢动前蹄等待奔出,可他的主人下不了那一声令。

王座上的职责有千斤重,这不是他快意恩仇的江湖,没有了无遗憾的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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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疆,茶马古道。

一场战事刚刚结束,顾时遥走下战车,跪倒在这条千年古道上。他匍匐着,虔诚地用额头摩挲地上的每一粒沙。在他身后,上年纪的老人皆如他一般,叩拜这条通往岐南的大道。

茶马古道,二十四年后,再次回到了岐南人手中。

相较顾时遥,岐南国破时,江筵尚且是个不记事的孩童。他并未感受过岐南的富庶,所以对岐南的土地倒没有非常强的牵绊。他只是骑着骆驼,细致地查验从上北手中缴获的战备,清点伤亡人数。他不会打战,但理事是一把好手。

送情报的小童见家主伏在沙路上哭,不敢过去,便先去找了和善的江掌柜。

“唔,沙鬼域送来的?先放那红匣子里,我点完这些弓弩就看……”雍梁忙着和魏远打、夏疆的蛮人自从知道了万里钱庄坐拥大军,再不敢挑衅。所以大本营里应该没什么大事。“六千、六千一……等等……”江筵瞧见那信笺里隐隐透出的形状,猛然丢开了手中的账本。他抓起信笺一摸,果然,是一枚印玺,而且带着独特的海波云纹。寻遍天下,江筵也找不到第二枚了。

他从骆驼身上跳下,一脚一个坑跑去找顾时遥,“家主、家主……殿下、殿下来信了。”

这枚不大的九龙戏珠印玺,是岐南王祁川霖的小印,顾时遥将它归还给了齐蔚。

顾时遥早料到会有这封信,他打开,几目便看完了。

“家主?”江筵搀扶起顾时遥,期冀地看着他。

“自己看。”顾时遥把信给江筵,感慨道,“自古功高者,未有善终。”

“殿下此时定然孤立无援……”江筵担忧道。

“传我令去,雍梁境内,钱庄所属尽听殿下吩咐。另外……”顾时遥笑道,“全军,陈兵赫马关。”

“家主,我们要救张以舟吗?”

“救?我在等他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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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郢。端木宇与许奕等人在宫门外等了一整天,只等到了柳仙乘。

“柳老,王爷可有传令出来?”端木宇急问。近日事务繁多,加上许多事要国主点头,永昶王都宿在王宫里。若无诏令,也就紫微台那几位老臣能出入见永昶王。云外天吃败战的消息传来,众人都以为王爷会做出反应,但中央静得可怕。以至于一众人日日想着法打探情况。

柳仙乘老得剩下一把骨头,官服之下,两条腿和拐杖似乎区别并不大。他立在早春寒冷的风里,衣袍飘了半响,等得众人心焦,他才道:“王爷已从望城、煦州等地调兵驰援云外天……”

“望城?可是学生未听闻望城发兵。”端木宇道。

柳仙乘轻斜了他一眼,端木宇自知失言,垂头后退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一个礼部的人,跑来过问军政,本就逾矩。一句“望城”还暴露了他总在观望着那边,实在是不应该。

柳仙乘道:“国主和王爷都十分在意云外天的战况,数日前便已经下旨各城准备支援。但历经年前那一难,官驿受损,消息传递可能有失。况且各城驻军有限,既要维护本城,又要源源不断支持边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