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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庸计·下卷 叁缄 1992 字 11个月前

昭郢王师离开后,张以舟与骆羌要带着重新集结的三万人再次推进战线了。他们要从云外天打进魏远,围魏救赵,缓解顷海湾和上北的压力。

但在出发之前,他们必须解决的是,谁是内鬼?

朱廷和对接二连三的败战并未追责,但军营内部无法忽视这根刺,若不揪出,他们根本寸步难行。

难办的点在于,最后那次战役的布局,只有张以舟和骆羌知晓。而他们已经是军队里的最高主事人了,谁敢查他们?

吃败仗后,人人也都看得见这两位与大家同生共死,事情更难办了。倒是有人怀疑过齐蔚,毕竟被魏远突袭的时候,只有齐蔚突围了。可若不是齐蔚将援军从昭郢带来,其他人也没机会坐在桌前查奸细。

一时间,众人围着桌子都默然不语。

“贺砚,”骆羌打破僵局,道,“你负责调查此事。我与张大人回避。你只管查,若有不便之处,向贺将军禀告也可。”

贺砚听见,顿时面露难色。他隶属龙霆虎兵,向贺知漾负责。而贺知漾既可向上头直接禀告,又向来不惧张以舟和骆羌。听起来,贺砚的确是最好的人选。

问题是,万一真查出是张以舟或者骆羌,他们带出来的那些朝臣,也不会放过贺砚吧……贺砚好大喜功没错,但也不至于赌这么大。

“将军……”贺砚叫住起身离开的两位大人,想推拒了。

齐蔚突然道:“我有些眉目。”

贺砚如获大赦,赶紧将齐蔚推上前来。齐蔚在桌上展开一副舆图,指尖从昭郢画出一条线到云外天。“我要领着拱卫在昭郢附近的王师前来支援,张大人,您说,我如何走最快?”

张以舟回身,在舆图上点道:“明路上,辎重缓行,骑兵向东。过新州,渡砦河,从西进入云外天。”

“暗道呢?”

“过新州后,绕半日路,进兰山,避开魏远从云外天派遣去砦河的伏兵。”

齐蔚颔首道:“砦河上游流水遄疾,大船才能平稳通过。但状况紧急,我们备不上足够的大船。所以只能将小船链在一起。这般渡河虽安全,但一旦遭遇埋伏,魏远完全可以来一出火烧赤壁。所以花费点时间,走兰山,反而安全。”

“是。”

齐蔚指尖点在砦河上,眼神看向张以舟,“但,实际是,我领着援军从砦河平稳过来。而兰山上,发现了潜入的敌军。”

此言一出,众人跟不上话头了。贺砚道:“你们在打什么机锋?”

张以舟本就苍白的面色在瞬间变得极为冰冷,仿佛积压了一整个冬天的霜。他压着舆图,道:“内鬼,是我。”

————

“什么?”

“以舟?”

一众人被惊得说不出话。而张以舟抬起眼神,再次确认了这件事:“所有的行动策略都出自我,而我被魏远看破了。”

兵者诡道也。他们以少胜多,胜在出奇。但张以舟的“奇”,在魏远眼里,已经洞若观火。他们反利用了张以舟的奇谋。

“这是人能办到的吗?”贺砚看了一眼张以舟深黑的眸子,又忍不住移开,道,“世上怎会有人如此了解另一个人?况且还是……张大人。”

“与其让人相信这一结论,不如说张大人投敌了,是不是?”齐蔚道。

张以舟平日里待人温和,脸上总挂着淡淡的笑意。但没人会觉得他对你笑,就是认可你或是亲近你。他可以带着笑意杀人,好似只不过是提了一笔。光是喜怒都叫人摸不清,更别提猜他的手段了。人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张以舟却是黄雀背后的捕蝉人,全然不是一个层级的。

军中人对骆羌是敬,对张以舟却则多少有点畏。如今要他们相信张以舟被魏远看破了,实在不如说张以舟投敌了。只是这话也就齐蔚敢说出来罢了。

齐蔚环顾一圈,知自己说对了,连骆羌都是不相信的样子。她道:“此事的确奇诡,但我确定这便是事实。我是张大人教出来的,行军打战都是遵从张大人说的话。更何况张大人教的每一条兵法都曾在生死关头救过我。所以,当我想如何从昭郢快速抵达云外天时,首先便是和张大人想的一样。但临近出发,我想起魏远包围我们那次。张大人想从东南借助地势突围。因我熟悉山中路况,所以改走了北边。后来我出去找援兵时,在东南碰上了大规模的敌军。若不是温骊跑得快,我根本出不去。”

齐蔚没有说的是,她曾经也觉得张以舟捉摸不定。但日久天长,她发觉张以舟的喜怒都是有迹可循的。甚至张以舟翻个身,是想喝水还是起夜,她都下意识知晓。

哪有人是完全猜不透的呢?倘若有人窥视着张以舟的一举一动,剖析了他的一切呢?齐蔚想到这,霎时寒毛倒竖。

“我们用粮草引诱魏远那次,”骆羌握着空荡荡的袖子,道,“魏远炸了山。虽然史上不是没有先例,但我总觉得,他们是学了丞相在燕山用的法子。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原本张大人的计策都有奇效,直到后来魏远来了援兵。记得我偷看到的人吗?你们说那个男人大抵是魏远的权臣巩瀚。”齐蔚道,“以前大家都说魏远国在魏灏手里,可他突然就死了,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