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箱笼里,只有一枚晶莹剔透的棋子发着光,像萤火似的。透过着微弱的光线,齐默看着娘亲,无声地笑了起来。亓箬也对着儿子笑,她用大手盖住齐默的小手,箱笼间便陷入一片黑暗,拿开手,他们又看见了彼此。打开、再合上、再打开。他们乐此不疲地做着这个小游戏,等着爹爹找到他们。
当晃动的箱子停下,亓箬捂住儿子的眼睛,悄悄说:“这是坏人,默默的任务是不和他们说话。”
齐默兴奋地点了点头。
箱盖揭开,强烈的日光照得亓箬低下了头。有人揪住了她散乱的发髻,将她扯起。
“放开!”亓箬斥道,“我自己走!”
站在不远处的女人压了压手,对这群粗鲁的黑衣男人道:“行了,对夫人放尊重点。”
黑衣男人似乎并不想听这女人的,但碍于亓箬并不好对付,黑衣男人不想在最后关头激怒了她,只得松开了手。女人走上前,对亓箬欠身,自称白溪。她做了个手势,邀亓箬赴宴。
只是亓箬身为“客人”,双足上却挂着沉重的镣铐。她抱着齐默,平稳而不容侵犯地,在数十人的包围下,走进了一栋楼阁里。
整栋楼阁里充斥着暗卫,他们如冷漠地扫视着这个女人和她怀里的孩子,目睹他们走上楼。在三楼雅座,一个消瘦的男人站在珠帘前,正等着他们。
听见镣铐拖地的声音,巩瀚回过身,将一把椅子拉开,请亓箬坐下。“岐南殿前司都指挥使之女,王太孙近身影卫,戚氏。”他含着笑意看了看那盯着他的孩子,“或许如今是王太孙之妻了。是吗?王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亓箬拥紧儿子,冷淡道。
“小殿下可知晓外臣在说什么呢?”巩瀚弯下腰,抓了一把果子给齐默。但齐默只是盯着他看,对果子无动于衷。
巩瀚笑道:“真是个好孩子。”
“放了我们。”亓箬道,“否则,我要报官告你。”
“我便是官,你要如何告我?”巩瀚绕着亓箬的椅背来回轻踏,地板发出咯吱声响,在静谧的楼阁中诡异地回荡。“这里是顷海湾,原属于岐南。以前这里有一座夏宫,每到酷暑时候,岐南王族便会来此消夏。想必你也会随行前来。你还记得那时吗?我听说,那是顷海湾的盛会,整座城都为迎接他们的王而欢欣鼓舞。”
亓箬讥讽道:“你定是有癔病。”
巩瀚耸耸肩,道:“你们那样恢宏的国度,却被一个小国寡民灭了,该得癔病的,难道不是你们?这二十多年并不好过吧?要适应贫苦日子,要躲避五国的追杀,你们甚至还带着一个早生子。没想到你们居然养活了那个小公主,我们一度以为,小公主已经早夭。祁川霖留下的秘宝也无迹可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小公主好好活着,我们还能打开那座宝库。”巩瀚撩动纱帐前的一排排珠帘,珠玉碰撞之声一重接一重。
巩瀚眼中含着无限神往,“魏远只是抢到了岐南五分之一的国库,都能建起魏武卒。倘若我们得到你们隐藏的宝物,逐鹿之战岂不是犹如探囊取物?真是令人心神激荡呵。”
“我不过一介民妇,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亓箬冷冷的,满眼都是看疯子的意思。
巩瀚并不觉得冒犯,他只觉兴奋。五国找了二十多年的东西,于他而言,已经是咫尺距离。“你不懂也没关系,望舒殿下想必是懂的。顾时遥把她请去沙鬼域,一定畅叙了不少东西。还好殿下没有留在沙鬼域,否则,我们也许没有可乘之机呢?”他提及沙鬼域时,亓箬的背挺得更加笔直,巩瀚了然地笑了,“王妃,带着小殿下去歇息吧。路途颠簸,想必你们也累了。很快,你们就会团圆的。”
亓箬抱着儿子走出去时,巩瀚又补充道:“至于是在地上团圆,还是地下,就看你们了。”
“请吧。”候在门口的白溪领着亓箬往楼下走。“这娃娃真是粉雕玉琢。”女人狎起眼,笑眯眯的。
“别碰我儿子!”亓箬断然打开了白溪伸过去的手。
白溪捂着红彤彤的手背,道:“哎呀呀,我又不会武功,能怎么样呢?只是看小殿下惹人怜爱罢了。我也曾有好些个这样的小弟弟呢。”她在腰间比了比,“都萝卜丁似的,跟在我后头要糖吃。小殿下喜欢吃糖葫芦吗?糖人呢?”
她将这对母子送入一间锦绣堆砌的屋子里,离开时,却在四面都封上了铁门。
“我去给小殿下买些东西吃,可好?”白溪从铁窗外向齐默招手,但齐默扭头扑进了母亲怀里。“好害羞的殿下。”
白溪愈发喜欢这个小娃娃。她拎出一个荷包给随从,吩咐去买些孩子喜欢的玩意。“算了,”白溪伸了个懒腰,把荷包取了回来,“我自己去,好些日子没出去了。我可是在顷海湾长大的‘白小姐’。”
她转着荷包,轻轻巧巧地走出门。今日天气晴好,日光照得人暖洋洋的,海风一阵阵吹起许多纸鸢。“真想和主人一起,带着弟弟妹妹们放风筝啊。”白溪回望着他们驻扎的楼阁,心情好得不得了。
这栋观海楼是顷海湾白氏的。白小姐则是妾室的孩子。大夫人生的哥哥们总说,白家一个子都不会给白溪。可最后呢,整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