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蔚触摸着一道门框,指了指天花板,又做了个下砸的手势:有机关。
柳临风抿了抿嘴,从后头移到了前面。齐蔚翻开手掌,柳临风犹如马踏飞燕,从她掌心里借力,飘然进回廊里。他闭着眼,浑身像一条被完美掌控的水袖,柔软地从一根根不可见的银丝中穿过,最后落脚在了回廊另一头。
齐乾紧跟,顺着柳临风探出的路过去。齐蔚看了一眼齐鲁,担忧的话尚未出口,齐鲁脚底一踏,下一瞬便动着关节,折叠身骨,不柔软,却足够他穿梭过去。
“……”齐蔚没想到她才是拖后腿的。她虽然学了柳临风的飞絮身法,但远没有他那般精湛,在半道上停了一次才顺利通过。
他们搜寻了半个时辰,始终无果,直到齐乾看见一点微弱的光线。那光像萤火,带着翠色。他一眼就知,默默在那里。
可那是被锁链悬挂在顶层的一间囚笼。
齐乾像蜘蛛一样,从壁沿上爬过去。透过小窗口,他看见亓箬在囚笼中间打坐,而默默依偎在她怀里。母子俩看起来没有皮肉伤。
齐默仿佛感应到了,抬起头便瞧见了父亲。他欣喜地要喊爹,在出口之前,亓箬捂住了他的嘴。
亓箬知道齐乾会来,她无声地笑了笑,仿佛是安慰焦急的丈夫。她掀开裙摆,露出双足上手腕粗的锁链,再摇了摇齐默。
齐乾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决然地摇了摇头。亓箬是说她走不了,要他带着齐默离开。但这是齐乾绝不可能做的事情。
齐蔚挤上来,从小窗口对嫂嫂和默默笑,她动着唇,说:嫂嫂,爹和我也来了,来接你们回家。
亓箬辨识出齐蔚的话,却只是摇头。一旦她移动,整个囚笼都会摇动,这座楼里的所有人都会被惊醒。但齐蔚没有理会嫂嫂的警告,她退了下去。有笼子就一定有钥匙。她会找到的。
“小齐姐——”
鬼魂一般的喊声钻入齐蔚脑海,她瞬间打了个颤。将要出手时,柱子后,探出一个遮了半边脸的脑袋。
谢昂摇头晃脑的,先对齐鲁道:“老头,王上没要你来这,你过来干嘛?”没等齐鲁回答,他又对齐蔚道:“小齐姐,你不要怕小谢。以前是干娘要你死,现在王上要你活。”他对顶上吊着的囚笼晃了晃手,“钥匙在蛇蝎手里。”
“蛇蝎是谁?”齐蔚问。
谢昂苦着脸想,“朱翡玉叫她蛇蝎。白、白……”
“白溪?”齐蔚猜到了。高怀熹同齐蔚说过,盛安街上的白溪嫁给了羽策的义子,借此进入了王族的圈子,随后又与羽策一同叛去了魏远。
谢昂亮着眼睛点头,指出下两层的一个方位,“她在最漂亮的房子里。”
齐蔚有了打算,她让齐乾和爹留在这,她和柳临风、谢昂去取钥匙。然而齐鲁可不听齐蔚的,他让谢昂留下,自己跟着齐蔚去。
“蔚蔚,”齐鲁同齐蔚道,“别怕那孩子,他是济相的小孙儿。”
齐蔚往后瞥了眼在柱子间钻来钻去的谢昂,想起顾时遥提过的“济允丞相”。丞相无法忍受五国联军搜刮王宫,放了一把大火,将自己也埋葬在王宫里。
济允之子不愿臣服于上北,一直在写檄文讨伐上北诸国。碍于“钧天九奏”,五国也不敢对他如何。有一日,一个失心疯的老头闯入其家中,造成两死五伤。上北将那老头处斩了,但济家至此四散。
“我见过那孩子一面,只可惜当时没能救下。”齐鲁说。
最终是朱璟将他“捡”走了。还将他养在上北王宫?她怎么敢?高致晟也让?齐蔚来不及想这个了,他们已经潜到了白溪房门外。
齐蔚戳了一个小洞,看进去,见她的房间果然又大又豪气。一间卧房而已,做得比大户人家的厅堂还宽敞。地上铺了貂绒,桌上焚着龙涎香,窗台上挂了金铃铛。白溪在她柔软的大床上,抱着芙蓉锦被睡得正香。她不会武功,对周遭并不警觉。
齐鲁指了指里头,再点自己胸口,意思是钥匙在白溪胸前挂着,他听见了。齐蔚对老爹的耳力有些诧异,往常有人想给老爹说亲,老爹都说自己有耳背的毛病来着。
齐蔚取簪子小心翼翼地拨起窗户上的锁扣。向内的窗子开得小,她将齐鲁和柳临风留在外边,自己慢慢溜进去。齐鲁又将一包钥匙递给她,这一包几乎涵盖各种制式。齐蔚接到手便明白爹是让她用这个把真的替换下来。
不愧是我爹。齐蔚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