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你死的，是不是？”齐蔚问。

赵梓缳的笑意蒙上了一层灰，她垂着眼睛，落寞道：“是我做得不好。我本要送她去南方的小城，可是以舟派遣来的刺客发现我的痕迹了。胭茹便说，她去帮我吧，她可以解决的。最后她就像那些鹦鹉一样，无辜地死去了。”

“也是你将张以舟从洛溪绑到了夙州，要将他送去夏疆？”

“是我。”赵梓缳轻声细语的，“以舟这般聪慧，能帮我许多。但也许是缘分太浅，中途偏折，遇着了你。”她提着衣摆走下台阶，走到齐蔚身前，“光在说我了，实在是失礼。我们说说殿下吧。”

“你怎知我是岐南公主，说不定，这也是我迷惑你的把戏呢？”

“但你是唯一一个，从顾时遥的梦里，活着出来的小姑娘。”赵梓缳伸出手，将齐蔚卷进腰带的一角衣服捋了出来，轻轻抚平。“殿下，介意告诉我，‘钧天九奏’在哪吗？”

“介意。”齐蔚后退一步，与赵梓缳拉开距离，“这个秘密只有祁川霖知道，我要是能找到，雍梁至于缺粮缺军饷？”

赵梓缳注视着她的眼睛，好似想探进齐蔚心里。

她做到了。齐蔚心想。像顾时遥一样，她看透了齐蔚。

“真是漂亮的眼睛呐。”赵梓缳轻叹，“那么，给我看看殿下的印记，好吗？”她真诚地询问，带着一种令人难以拒绝的魔力。

齐蔚拉下左肩的袖子，露出新伤旧痕，唯独没有那块月牙胎记。

“殿下是同我开玩笑吗？”赵梓缳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深，“如若找不见，殿下恐怕要暂居观海楼了。以舟会担心你的。”她抬起手，齐蔚以为她要动手，立马架出了防御姿势。但她只是从齐蔚肩膀上，捻起一根轻薄的羽毛，“是西楼雏鹰的小覆羽呢。”

齐蔚霎时变了脸色。赵梓缳发现了她不是从白溪屋里进来的！

巩瀚猛然站起，高声唤卫兵，而齐蔚在同一刻，锁住了赵梓缳天鹅一般的脖子。

“当真要大动干戈吗？”赵梓缳惋惜道，“殿下，不如先瞧瞧王爷的伤势吧。”

“你做了什么？”齐蔚惊悚地发觉，方才赵梓缳抬起手，有极其微弱的风声从自己耳边刮过。

“蔚蔚，这点手段奈何不了你爹。”齐鲁从梁上稳稳落地，“钳制她，我们走。”

齐蔚松了一口气，“赵梓缳，让你的人退开！”

“可是城里城外，全是我的人，该如何退？”赵梓缳笑着摇头，“不如，我用这个换我的命？”她修长而美丽的指尖挑起一把精巧的金色钥匙。

是亓箬足上锁链的钥匙！齐蔚冷声道：“我不需要。”

齐蔚将赵梓缳扼得越来越紧，巩瀚几乎要扑上来生吞了她。只有赵梓缳依旧沉稳，“真的不需要钥匙吗？”

她话音一落，巨大的声响忽然将整座楼阁都震动，随之是齐乾撕心裂肺的吼声：“箬箬！”

“锁链吸在笼子上！”柳临风高声叫着闯入。他见着赵梓缳，神色哀伤而困惑。但他的动作比任何人都快，他不再迟疑，在瞬息间夺走了赵梓缳手里的钥匙。

“柳公子，你也不再助我了吗？”赵梓缳遗憾地问。

柳临风没有停下。齐鲁旋力一举，为柳临风送去力量。他像一阵冲云的风，飞向顶楼。

齐蔚拖着赵梓缳出去，她必须看见嫂嫂平安出来。她扑在走廊上，却只看见柳临风差一点就将钥匙送上去了，就差一点。

齐乾拼了命拽住那只铁笼，可那笼子重达千斤，他手骨爆裂也未能阻止坠落。他只能疯了一般追着铁笼往下跳跃。

齐蔚与齐鲁同时踏地飞出，扑向那只铁笼。他们像螳螂，妄图挡住死亡的巨轮。

“轰隆——”铁笼将地面砸出了深坑，整个楼阁的大柱都被晃动。

齐乾从扭曲的笼中抱起妻子，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四年前，他恸哭流涕，一夕间万古同悲。

“阿、阿乾……”亓箬很想说点什么，可是血不停地从咽喉里流出。齐乾那双皓月般的眸子里，映着她破碎的身体。亓箬希望他闭上眼睛，不要看了。

祁家人都有一双长情的眼。她有幸，被齐乾藏进了心里。可惜啊，她失言，不能陪他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