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街,街头。
路明非坐在花坛上,看起来很像个贵族绅士的老人把红包放在他身边一堆纸币上,退回到人群中,继续听路明非演奏。
许久之后,天色已深,周围的人大多离开了,路明非才停下演奏,向剩下的人道谢,然后把小提琴收起来。
路明非整理自己今天的收获,其他人也随之散去,只有个给大红包的老人还站在原地,微笑地看着路明非,神态间甚至仿佛有几分长辈的慈祥。
虽然不知道一個外国人为什么会给自己递红包,但这种不同文化间造成误会的情况也并不少见,于是路明非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只是出于从小受到的教育,当着人家的面,他也不太好意思直接拆开红包看看有多少钱。
“你就是路明非吧?”老人走上近前,问道。
“啊?”路明非愣住,“您认识我?”
“我们可以聊聊吗?”老人指着不远处的咖啡厅。
路明非捏了捏手里的红包,厚实且沉甸甸的。
“没问题。”路明非果断道。
……
咖啡厅中。
虽然深夜还在营业,但这毕竟是一座小城,哪怕是在商业较为繁华的地区,咖啡厅里的客人也稀稀拉拉。
在咖啡厅的角落里,路明非和老人对坐。
老人看着路明非,满脸感慨:“像,真像啊。”
“啊?您说什么?”路明非有点没听懂。
“自我介绍一下,”老人道,“我叫希尔伯特·让·昂热,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
卡塞尔学院?
路明非有些惊讶,这不是楚师兄的学校吗?
惊讶之后,他就是一阵敬佩——不愧是楚师兄,当学生能当到让校长主动来找他的地步。
这是他的第一反应,毕竟楚师兄在仕兰中学也是经常被校长点名表扬、亲自接待的人物,现在上了大学,美国校长跨国接待楚师兄也不是什么不能理解的事情对吧?
但旋即,昂热的下一句话就让路明非愣住了。
“同时,我也是你高祖父的朋友,或者说好兄弟,而你的父母,是我们学校的名誉校友。”昂热道。
在经历了几秒的大脑空白之后,路明非勉强回神,开始尽可能地保持着冷静并思考起来。
他有点后悔自己今天没戴美瞳,如果要完全地全神贯注去思考一件事,他的眼睛就会下意识地变成金色。
这个老人,也就昂热口中的话,信息量有点过于大了。
首先,他说他是自己高祖父的朋友,高祖父,也就是爷爷的爷爷,高出路明非四辈,如果面前这个老人是高祖父的朋友,哪怕他比高祖父年轻一些,年纪也应该有一百来岁了。
这看着哪里像个一百岁的人?
要不是他头发胡子全都是银白色,而且脸上也确实能看出皱纹,说他是五十岁甚至四十岁都有人相信好吧?
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路明非记得很清楚,托尼在研究过他的血之后,给他讲过一些已经确定研究发现,其中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他的寿命会比一般人类更长。
之前他和托尼商量过,他身上的力量来自他父母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也就是说他的父母并非常人,而面前这个老人又说他和自己的高祖是朋友,他的父母是他们学校的校友……
路明非有种预感,这个世界某种不为常人所察觉的领域,正在向他开启大门。
“校长您好,校长再见。”
路明非起身,鞠躬,扭头就跑。
迅捷地像是一只被狗撵的兔子。
昂热坐在咖啡厅的座位上,看着路明非逃窜的背影,目瞪口呆。
一扇通往某个瑰丽世界的大门向路明非敞开一角,路明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门关上。
……
快捷酒店,路明非的房间中。
路明非在回来的路上拐了几个弯,走了几条岔路,最后才回到这里。
他并不是想要当只鸵鸟把头埋起来,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这不现实。
在托尼的世界里经历了一些事情后,路明非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逃避不一定可耻,但也不一定有用。
对方单枪匹马单刀而入找上门来,并不是跑开就能让事情像没发生过一样消失的。
他只是在践行托尼的教导——当一场谈判或对话发生在让你措手不及,而对方却早有准备的情况下,打破对方的节奏是关键,绝不能被牵着鼻子走。
所以路明非果断选择了跑路。
一来可以彻底打破对方的节奏,二来他也需要更多的时间让自己冷静下来,并进行思考。
托尼教过他,不冷静的时候不要思考,否则越思考越错。
当然,打破节奏有很多种办法,要依当事人的性格而定。
比如落荒而逃就比较适合路明非这种毫无偶像包袱的人,而托尼则绝不会用这种手段。
实在到了别无选择的时候,托尼宁可端起一杯热茶泼在对面脸上,也不会选择避其锋芒。
深呼吸几次,路明非让自己冷静下来。
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他很想去找托尼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