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茨茅斯港的军官餐厅里,亚瑟的面前摆着一道他听说过很多次但还是头一次见到的佳肴。
这道菜从外表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出炉的、带着金黄外皮的烤面包,但当亚瑟用餐刀切开他的表皮时,才发现了它的内里乾坤。
烤面包分为三层,最外层是刷了鸡蛋液的混合着鹅肝酱的蘑菇泥,第二层则是一层腌制时间恰到好处的暗红熏火腿,而最中间部分则是松软多汁的等菲力牛排。
因为这道菜是威灵顿公爵的最爱,所以在英国餐厅里,它自然也就得到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名字威灵顿牛排。
亚瑟切下一块牛排,用餐叉送到了嘴里咀嚼了两下。
坐在一旁的埃尔德挑着眉头问道:“味道怎么样?”
亚瑟放下叉子点头道:“很难相信,这居然是一道英国菜。要知道,现在伦敦大部分平民餐厅的厨子就连一份简单的蔬菜汤都煮不好。”
语罢,亚瑟还切下了一部分牛排放在旁边的空餐盘里,将其摆在了窗沿。
坐在对面的达尔文见了,不由好奇道:“你这是干什么?”
亚瑟假模假样的在胸口画着十字架:“查尔斯,你知道的,我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原教旨主义者。根据我信奉的教义,得到了好东西就应该分享出去。我希望能够让朴茨茅斯的海鸥与我一同分享这份惊喜。”
达尔文大惑不解的挠了挠头,作为一名从剑桥大学神学院毕业的牧师,他一直对亚瑟口中的天主教原教旨主义抱有怀疑,因为那些教条与准则怎么听怎么像是亚瑟现编的。
达尔文关切的旁敲侧击道:“亚瑟,你确定伱真的没信错东西吗?你可千万别入错了教会,走到什么邪路去。”
亚瑟微微点头:“放心吧,查尔斯,我压根就没加入任何教会。我到现在还没碰个让我觉得信服的神父或牧师呢,但是吧,我觉得你还挺不错的。这样,等你跑完全球航行,就去找个教堂当坐堂牧师,不忙的时候顺便给我办场洗礼。”
达尔文闻言不免觉得有些感动:“亚瑟,你居然这么相信我,甚至愿意在我的帮助下改宗信仰国教,我……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你。亚瑟,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亚瑟拿起桌的餐布擦了擦嘴,他连连点头道:“那当然,查尔斯,不用和我客气。大伙都是好兄弟,就算哪天你突发奇想,宣布自己不信教了,我也照样挺你。”
他的话刚说完,一只长着赤红眼睛的渡鸦便从窗外呼啸而过,它爪子一伸,抓着餐盘里的牛排扬长而去。
埃尔德见了,不由吹了声口哨:“喔!看来今天海鸥不走运,牛排全都落到了乌鸦嘴里。”
亚瑟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埃尔德,我和你赌一便士,牛排落不到乌鸦嘴里,它八成会塞进魔鬼的肚子里。”
“你又在开玩笑。”
埃尔德一边用勺子搅弄着红茶杯,一边开口问道:“对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让科德林顿将军那么器重你的?你看他今天那副模样,一张老脸笑得像是穿了十多年的靴子皮一样,好像恨不能把孙女嫁给你。要不是知道他的身份,我还以为他是从贝特莱姆皇家医院里跑出来的精神病呢。”
亚瑟一边切着牛排,一边开口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在皇家学会发了篇论文而已。凑巧那篇论文还是和迈克尔法拉第联合署名的,所以科德林顿将军就误以为我在电磁学领域拥有堪比法拉第先生的造诣。”
埃尔德听得眉头一皱,他琢磨道:“科德林顿将军很喜欢科学领域的事情吗?那……亚瑟,你看你能不能……”
他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亚瑟抬起手掌示意他打住。
亚瑟道:“我那点科学水平,教你骗骗涉世不深的少女还可以。但如果你想拿它去欺骗科德林顿将军,我恐怕他会把你塞进征服者号的炮膛里。况且你如果真想搞点科学研究,写几篇惊世骇俗的论文,这里明显有一位比我更适合教你的人选。”
“谁?”
亚瑟指了指对面的达尔文,他冲着埃尔德道:“你如果能抱查尔斯的大腿,我保证你立马就可以取代你叔叔成为卡特家最有出息的人物了。”
埃尔德听到这话,先是不屑的扫了眼达尔文,随后又更不屑的瞄了眼身旁的狄更斯。
他大大咧咧的开口问道:“你说的是哪个查尔斯?”
亚瑟冲着埃尔德一摊手,随后靠在椅背开口道:“你能抱哪个抱哪个,我觉得他们两个都可以。”
两个查尔斯听到这话,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回道:“亚瑟,你真是抬举我了。我比起你,还是需要多多学习。”
亚瑟闻言,不由挑着眉毛冲埃尔德说道:“呐,埃尔德,你好好瞧瞧。这就是人家能当大人物的原因,他们在认真学习的同时,还都异常的谦虚。”
说到这里,亚瑟转过头冲着狄更斯问道:“查尔斯,你之前说通车仪式出了问题,到底是怎么了?”
狄更斯闻言,放下手里的刀叉,长出一口气:“亚瑟,你不知道,幸亏你今天没负责通车仪式的保卫工作,要不然这口黑锅肯定得扣在你的脑袋顶。”
达尔文听到这里,不由问道:“火车出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