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伦敦郊外的联排别墅前,右脸结痂的克莱门斯警司冒着细雨、拎着礼品站在雕花铁门外。
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了,但还是他头一次感觉这么紧张。
他向看门的仆人赔着笑,开口道:“您还记得我吗?”
仆人仔细的打量了一眼他,笑着点头道:“当然,克莱门斯警司。您今天是正巧路过,还是专程来拜访子爵阁下的?我记得子爵阁下好像没有通知我,您今天会登门拜访。”
克莱门斯勉强的笑了笑,随后从口袋里抽出钱包掏了张票子和礼物一同递了过去。
“我知道帕麦斯顿子爵向来操劳,但是还是烦请您现在去告知他,我有要紧的事情需要找他面谈。”
仆人收下礼物,将票子塞进兜里,微微点头:“请您稍等片刻。”
克莱门斯望着仆人离开的背影,微微出了口气。
他从兜里摸出烟斗,想要抽几口,但是当他打开火柴盒,却发现里面的火柴已经用尽。
他捏着火柴盒,用力的闭眼睛,抬头顶着蒙蒙小雨,咬牙低声骂了句:“晦气!”
他感觉从头到脚都有些发凉,也不知道这是失血过多的症状,还是由于他糟糕透顶的心情。
不过好在仆人并没有让他站在雨里等太久,很快,他的耳边便响起了仆人的声音。
“克莱门斯先生,子爵阁下有请。”
克莱门斯睁开眼,强颜欢笑的冲着仆人问道:“子爵阁下现在心情如何?”
仆人微微笑道:“他这两天心情都很不错,这应该是由于对子爵阁下来说,大部分事情都进行的非常顺利的原因。”
克莱门斯心里松了口气,他点了点头,随后便在仆人的带领下朝着客厅走去。
客厅里依然还是那些装饰,和次相比,唯一的不同之处,可能就在于那枚放置于客厅墙的鹿头标本被换成了一扇画框。
画框里装裱着的并不是什么高档的油画,而是一副从报纸剪下的讽刺漫画。
漫画的绘画技艺谈不有多高明,但展现的内容却让人回味不已。
那是一路铺陈直通天际的无边铁轨,而在铁轨奔驰的,则是骑在火车头的威灵顿公爵以及车厢里写着威廉赫斯基森名字的棺材。
而在漫画的下方,也注明了它的标题威灵顿公爵寄给帝的加急快递。
这恐怕就是帕麦斯顿最近心情不错的最大可能性,也是今天克莱门斯不得不登门拜访他的重要原因。
克莱门斯盯着那副漫画看得出神,直到帕麦斯顿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这种绘画技巧十分粗鄙,但我也不得不承认,往往只有运用这种简单易懂的形式,才能拨弄公众那不算发达的大脑,顺带着挑起他们丰富到有些极端的感情。”
穿着正装打着领结的帕麦斯顿看了眼墙的时钟,他摘下帽子放在茶几,随后身子向下一沉靠在了沙发:“随便坐,有什么事就快说吧,我一会儿还得去参加宴会呢。”
克莱门斯在沙发正襟危坐,他笑着试探的问道:“看来您已经知道了曼彻斯特利物浦铁路通车仪式的那档子事了。”
帕麦斯顿端起茶杯点头道:“各种新闻满天飞,我就算不想知道也不行啊。赫斯基森先生真是不幸,虽然我对他谈不喜欢,但是一位杰出的人才确实不应该得到这样的结局。”
克莱门斯听到这里,他微微张开嘴,犹豫了半天,总算还是硬着头皮开口道:“我……其实我是故意没提醒赫斯基森先生的,说回来,他的死和我也有点关系。我知道,您一直很担心赫斯基森派重回威灵顿公爵的麾下,所以……”
帕麦斯顿闻言,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克莱门斯,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赫斯基森先生的死就是一场意外,最多再算铁路公司和苏格兰场工作失职,这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你难道想说,是我故意策划谋害了一位下议院领袖、前国务大臣吗?”
“不不不。”克莱门斯赶忙否认:“这当然和您没有任何关系,您向来拥有良好的声誉。只不过我碰了点小问题,所以……”
帕麦斯顿盯着他看了半天,这才微微点头,他训斥道。
“有问题伱就直接说问题就行了,为什么要扯别的事情?克莱门斯,这么婆婆妈妈的,可一点儿都不像你。知道我以前在陆军部的时候,为什么喜欢用你吗?就是因为你这个人就事论事,对待一切命令都坚决执行,没有其他什么多余的想法。”
克莱门斯额前冒汗,他开口道:“没错,这是我的错,请您原谅。”
帕麦斯顿将视线从他脸挪开,他靠在沙发轻轻喝了口茶:“好吧,说问题吧。”
克莱门斯鼓足了勇气,他开口道:“实不相瞒,之前为了完成您的交代,我可能把弗雷德逼得有点急,他把我的一些事情都写成举报信交到了苏格兰场。罗万厅长因为火车事故和这封举报信大发雷霆,所以他现在正逼着我主动离职。”
帕麦斯顿闻言,深吸了一口气,他搓了搓脸,开口问道:“克莱门斯,我不主动提弗雷德,你居然还有脸提?我让你确保弗雷德把那个法国人安全运回巴黎,你的努力都做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