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指节敲打着桌面,嘴里还止不住念叨着:“真是一幕典型的古希腊悲剧,不是吗?亚历山大。让我们来为卡波第斯特里亚斯先生这样一位杰出的政治家默哀三分钟吧。”
大仲马放下报纸道:“这么说,苏格兰场是不是还要降半旗致哀呢?”
亚瑟惋惜道:“如果我有这个权力的话,我不介意这么做。但可惜的是,我没有。”
大仲马当然不会被亚瑟给骗过去,作为一名精力充沛的十九世纪共和主义键政小子,他对欧洲的局势不说了如指掌,最起码也是十分上心的。
而对于希腊这种过去数年间的焦点地区,大仲马更是自有一番研究。
他指着报纸上希腊三人执政委员会的名单开口道:“陆军总司令科罗克特洛尼斯,是和遇刺身亡的希腊总统穿一条裤子的亲俄派领袖,希腊陆军的武器装备和训练也基本上是俄国人提供的援助。
而海军总司令米阿奥利斯也很有意思,我记得像是拜伦、雪莱这样的不列颠有志之士,当时前往希腊协助作战的时候,大多是负责盘踞守卫迈索隆吉翁,而那里的补给在几年间都是由米阿奥利斯负责运输的。
而皇家海军的炸弹狂人托马斯·科克兰将军被不列颠派往希腊作战后,米阿奥利斯便专职负责给他打下手。他到底是什么成分,亚瑟,你能告诉我吗?”
亚瑟听到这话,只是抬起手指向三人委员会里缀在最后的科莱蒂斯:“那么在此之前,咱们为什么不谈谈科莱蒂斯先生呢?亚历山大,他可是同你一样的伟大共和主义者,一位精神上的法国人,对法兰西大地充满着深沉到无以复加的爱。甚至于哪怕现在法国自己都不是个共和国,都不能更改科莱蒂斯先生的狂热精法倾向。”
办公室里先是沉寂了一会儿,旋即便看见大仲马和亚瑟相视一笑。
大仲马边笑边摇头道:“唉……亚瑟,或许你说对了:政治上没有人,只有思想。没有情感,只有利害。在政治上,你不能说是杀害一个人,那只是在清除一个障碍。卡波第斯特里亚斯先生被清除了,因为他只符合俄国人的利害。”
亚瑟翻开手头的稿件,同样夸赞道:“你说的也很对,就像《基督山伯爵》里写的那样。当一个人有了相当程度的财产以后,奢侈生活就成了必需。当一个人有了相当优越的地位以后,他的理想也才会越亮。”
“所以这事儿真是你们这帮英国佬干得?”
“鉴于手头资料的欠缺,我也倾向于这有可能是一场法国式的意外。”
“好吧,那么咱们折中一下,就当他是希腊人在发泄自己的不满吧。”
“没错,《泰晤士报》上给出的评价已经足够客观了,符合多方期待。”
亚瑟的话刚说到这儿,编辑部的大门忽然打开。
出现在门外的面孔让亚瑟与大仲马为之一愣。
“阿尔弗雷德,你怎么来了?”
丁尼生摘下帽子,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迪斯雷利先生难道没和你们说吗?仲马先生做时尚文学总编,而我则是负责浪漫文学的。”
大仲马愣道:“让你来做编辑?本杰明在搞什么鬼?他难道不知道你还在剑桥上学吗?”
“我……”丁尼生顿了一下:“我退学了。”
“退学了?”亚瑟挑起眉毛道:“你是碰上什么事了吗?”
“没错,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大仲马搂着亚瑟的肩膀,用手捶了捶他的胸膛道:“看见没有,我们能帮你搞定利害,实在搞不定的话,我们就清除障碍。”
亚瑟瞥了他一眼,点燃烟斗嘬了口烟:“亚历山大,上个学而已,我觉得还犯不上做到那种程度。”
丁尼生将帽子和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没什么,你们俩不用担心我。我只是因为父亲去世,所以负担不起剑桥的学费罢了。”
“这……你父亲走了?”
“阿尔弗雷德,我很抱歉听到这个消息。”
丁尼生找了把椅子坐下:“没什么,上帝总会召人过去,只不过这一次恰好选中了我父亲。不过剑桥肯定没有上帝那么讲道理,没了钱该退学就退学,这就是规矩。”
大仲马听到这儿,直接从怀里摸出钱包:“剑桥的学费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学费我可以先借给你,你不用着急还。”
丁尼生看到这儿赶忙示意大仲马别冲动:“亚历山大,感谢你的好心,但是真的没必要了,我已经退学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再说了,就为了剑桥的一个二三等文凭便付出每年一两百镑也实在是太昂贵了。”
“一二百镑?”大仲马听得手都颤了一下:“剑桥的文凭难道是金子做的吗?上个学居然要掏这么多钱?要是完完整整读完学业,这读书的钱都够在伦敦买两套房了。”
说到这里,大仲马忽然又回过味来了:“这么说的话,查尔斯那个小秃子家里还挺富裕的?”
亚瑟瞥了他一眼:“你以为呢?我早就告诉过你,在咱们这群人当中,只有我才是真正的泥腿子。”
丁尼生看起来倒是很豁达,他笑了笑:“亚瑟,你可不能这么说,现在我也是了。说回来,剑桥的教育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