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摊买到的各色报纸,埃克塞特的好人好事固然感动人心,但是更多的消息却让他没法高兴。
医学杂志上关于霍乱的各种特效疗法看起来简直是神仙打架、大能斗法。
即使亚瑟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医学知识,也无法发表专业性意见,但是这些五花八门的办法他怎么看怎么觉得可靠性成疑。
不论是对病人使用生理盐水、松脂和芳香剂调制的灌肠剂,还是让病人服用氧化镁、大黄与蓖麻油混合的催吐剂,看起来都不太行。
不过这些办法还不是最让亚瑟疑惑的,他觉得最费解的还是对那些处于弥留之际的病患使用在身体穴位及心窝、腹部等特殊部位滴洒沸水、硝酸或涂抹斑蝥膏等药物的起疱疗法。
医生们坚持认为通过对皮肤刺激形成水疱能达到疏通经脉、行气活血、调节脏腑、排除毒素的效果,进而实现内病外治的目的。
不过虽然看起来有些骇人听闻,但和教士们的念《圣经》的相比,不列颠的老英医最起码已经可以让亚瑟初步接受了。
不过在一众论文中,亚瑟最为关注的还是《柳叶刀》提出了一种新疗法,这群来自伦敦内科学会的权威医生强调:热风浴、罐装或瓶装的热水,永远都是可取的疗法。
他们力荐有条件的医院干脆给病人蒸个热气浴,浴后最好再搭配使用一些舒筋活血、摩擦起热的按摩手法。
而且他们还列举了一个采用了此种疗法康复的案例,伯明翰的达顿医生发文宣称一个名叫巴拉特的八岁孩子原本已经全身脱水、持续呻吟,处于随时可能死亡的危重状态。
对此,达顿立即给患者服用了添加白兰地和鸦片酊的苏打水。同时让助手在浴缸中放入了大约六加仑水和三盎司硝酸。
达顿自述说:“我让人把他抬进浴缸里,让其身体完全浸泡在水下,水面持平到下巴。在洗浴的时候,我让助手对他做全身搓揉,时长达到20分钟。”
而当巴拉特在浴缸里泡了十分钟左右,还没被抬出去时,其脉搏就已跳得很厉害了,干冷的舌头虽然还未达到正常温度,但也已经变得湿润和温暖了。巴拉特自己说感觉好了很多,想躺到床上去休息。
而拯救了一条人命的达顿医生也忍不住在论文中欣喜地表示:“我的小病患现在似乎已从那种濒危的崩溃状态中恢复过来了。”
合上面前的医学杂志,亚瑟一只手扶着脑袋闷闷不乐的抿了口葡萄酒。
虽然他觉得以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对医学工作指手画脚的,但或许是由于大法官厅觉得既然律师能在法庭里干法医,那么派一个学历史的警察去指导医疗卫生工作也很合理。
最起码伦敦大学历史系的学业金奖,肯定很了解中世纪是如何防治黑死病的。
所以这一趟亚瑟到利物浦来,不止要做他的缉私工作,而且还得负责监察当地卫生委员会的工作。
而为了能够在卫生会议中给予相对合理的建议,他必须从一众疗法中选出相对靠谱的那些。
在亚瑟看来,这份工作可比他在苏格兰场的职责重大多了,刑事犯罪侦查部连着查上几个星期也不过是破获一桩命案。而如果对霍乱处理不及时,那可是分分钟就能把苏格兰场几十年的kpi给拉爆了。
正当他思索着该如何开展工作之际,酒馆的大门忽然被人推开。
路易·波拿巴手里捏着一份薄薄的文件四处看了眼,他很快就找到了亚瑟的位置,走到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亚瑟,密尔先生他们已经把报关单的信息粗略整理出来了。里面错漏的地方有不少,初步统计应该最少涉及到了六千镑以上的税款。”
“嗯?”亚瑟并没有伸手去拿文件,而是抬头看了路易一眼:“这么快就找到错处了?”
路易笑着点头道:“没错,比咱们预计的好上不少。查的这么顺利,密尔先生他们也没想到。”
亚瑟闻言胳膊架在桌子上略微沉吟道:“六千镑……利物浦每年的关税收入在四十万左右,百分之1.5的误差,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不不不。”路易摆手道:“亚瑟,密尔先生说了,这六千镑只是初步预计。如果等一切都搞定了,估计得翻个倍都不止。”
亚瑟将手边的另一杯葡萄酒推到路易的面前:“那就按三倍算,百分之四点五,也算是合理范畴。不过能从报关单里查出这些错漏,至少说明利物浦的海关署和关税署没有给咱们上特供的白清单。伱知道这代表了什么吗?”
路易打着了烟嘬了一口:“他们肯合作。”
“没错。”亚瑟点头道:“既然他们肯合作,那咱们就先玩牌桌上的筹码吧。”
路易听到这话,又从怀里摸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既然玩牌桌上的,那这份文件你就先收起来吧,以后加码的时候应该用得上。”
亚瑟瞥了眼那份文件道:“这是关于港务局扩建港口的?”
路易微微点头:“利物浦不像是伦敦,咱们在这儿没有可靠的线人,所以我只能自己去码头四处打听。今天早上我在码头扮成了法国游客,和当地的店主们简单聊了聊。
他们和我提到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