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一早,我在港务局恭候各位的大驾光临。”
亚瑟见他的态度已经软的像是一滩烂泥地了,也知道不能把他逼太狠。
好歹也是一名利物浦当地有头有脸的绅士,还是得留点体面的。
况且,他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敲赫斯特的竹杠去的。
亚瑟摘下烟斗开口道:“赫斯特先生,用不着这么麻烦。既然账单上写着‘医疗保健’支出,那你就按照这个名义执行就可以。不过连续五年都有该方面的支出,而港务局内部雇员又对此一无所知,那么您就只能从其他方面下手了。”
赫斯特先是一愣,他没想到亚瑟居然会主动给他出主意。
“您的意思是?”
亚瑟从上衣兜里摸出一份名片推到赫斯特的面前:“我今天碰见了一位自称是不列颠儿童保护协会主席的先生,他宣称协会一直致力于将全国流浪儿移民海外,我不知道您听没听过这个事情。”
赫斯特接过名片扫了一眼,很快就想起了这件事:“您说的是布伦顿先生吧?他之前还找过我,和我提起了这件事。说是他的移民船被港务局扣押隔离了,所以现在有几百个孩子正在利物浦滞留。”
亚瑟问道:“他干这个事有多久了?移民许可走的是正规途径吗?”
赫斯特揉了揉太阳穴:“应该有两年了。移民许可确实是走的正规渠道,殖民事务部也知道这个事。您是苏格兰场的警察,所以您应该也知道内阁的政策。
不列颠养不活那么多人,所以与其把那些罪犯留在国内,不如把他们送到海外殖民地发光发热。只不过皮尔爵士当内务大臣的时候,不是一直强调要逐渐改变一贯的强硬执法风格和血腥的法条嘛。
现在死刑罪名比以前少了,流放的自然也比以前少了。但是这些重刑犯不流放,他们手里没钱到头来还是得作恶。所以殖民事务部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就推出了一些针对海外移民的补贴政策,希望有能力移居海外的都尽量走出去。
布伦顿的儿童保护协会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只不过他们收留的流浪儿基本上都是父母双亡、兜里没钱的,给了补贴也不够船费,移不出去的。所以他们就自发筹款,联系海外的工厂和农场,打算趁着这群孩子还年轻,及早把他们送到外面做学徒。
等到学徒期满,运气好的话,手里也能攒下一点钱。无论是继续做工,还是搞点小生意,又或者去垦荒,总归比他们继续待在国内强一点。”
路易闻言忍不住问道:“年纪这么小,扔出去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赫斯特抽了口烟:“那就不好说了。不过穷人嘛,一小半看努力,一大半看运气。留在国内吃了上顿没下顿,迟早也是跑去犯罪。等到被抓住判个流放,那还不如找布伦顿赌把命呢。
毕竟布伦顿给他们联系的学徒工最起码给点钱、还能学点手艺,而流放的话,做工不止是一便士都不给,而且大部分都是卖的苦力。同样是八年期满,学徒工挺过去就是海阔天空,流放的则是一穷二白重新开始。
布伦顿那里最大的孩子都十一二岁了,一般孩子八岁就要当家养活自己了,孰优孰劣他们自己应该能考虑清楚。而且从我个人角度而言,我觉得舆论界对布伦顿的攻击是完全没道理的。那就是一群自认清高、不愁吃喝的人在无病呻吟。
但凡他们来利物浦看看也知道,从利物浦发往各地的殖民船里大部分都是有些积蓄的雇农和工匠家庭。一张船票可不便宜,就算有殖民事务部的补贴,也不是一般贫民能够承受得起的。布伦顿他们愿意无偿补差价已经很不容易了。”
亚瑟听到这儿,只是开口道:“既然您认为这是一桩好事情,为什么不跟着插一脚呢?”
“嗯?”赫斯特问道:“您是说……”
亚瑟回道:“现在利物浦的码头正困着几百个孩子,而且又正值霍乱期间。如果不妥善解决好他们的问题,让疾病在他们中间爆发,那新闻一旦传出去,不止港务局和市政委员会要倒霉,我这边……您明白的。从这个角度出发,我觉得港务局设立‘医疗保健’专项支出是完全有道理,且不可质疑的。”
“啊……”赫斯特闻言,顿时感觉拨云见日:“这……我倒还没有从这个角度来考虑问题呢……原本是一件坏事,却把它办成一件好事,这确实是一种本领。”
亚瑟闻言,笑着摇了摇头:“哪里有坏事能办成好事的。能办成好事只能说明,它一早就是件好事,只是大伙儿刚开始理解上出了问题。”
亚瑟话音刚落,吸烟室的门便被推开,格莱斯顿领着一位老绅士走了进来。
“父亲,这位就是黑斯廷斯先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