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黑斯廷斯先生,在没见到您之前,我还以为您是一位难以相处的传统绅士。但是今天真正和你聊过之后,我才发现你这个人真是幽默风趣。”
“不管是年轻人还是老年人都能和您聊到一起。哪怕像是我这样跟不上时代的老头子,都能和您找到共同话题,谁要是再说您不好相处,那就是在诋毁您的名誉。”
吸烟室里,老格莱斯顿和赫斯特与亚瑟聊得热火朝天,他们从远东聊到近东,近东聊到美洲。
有赖于他们对国际贸易了如指掌的认识,亚瑟也跟着增长了不少见识。
“如果是在黎凡特地区做生意,埃及帕夏默罕默德·阿里的一个承诺可比奥斯曼苏丹马哈茂德二世还管用。”
“我听说阿里这两年不是为了克里特岛和叙利亚的统治权和苏丹闹得不可开交吗?”
“没错,在这件事上,是马哈茂德二世耍了他。原本他许诺阿里,如果阿里愿意去希腊平叛,事成之后便加封他为克里特、大马士革、的黎波里和叙利亚的统治者。
阿里对这个条件十分心动,所以接下了这单交易。1825年,他派遣自己的儿子易卜拉欣率领一万八千多人的埃及军队在伯罗奔尼撒半岛登陆,虽然第一年仗打的比较艰难,但是第二年4月便攻克了希腊重镇迈索隆吉翁,就是拜伦勋爵死的那个地方。而到了八月份,雅典也在埃及人的猛攻之下失手,希腊起义军完全无法抗衡,被打的节节败退,整个柯林斯湾以北的希腊国土也重新落入奥斯曼人的手中。”
亚瑟听到这里,随口问了句:“这后面是不是就轮到不列颠、法兰西和俄罗斯介入希腊独立战争了?”
老格莱斯顿笑着道:“没错,在雅典遭到围攻的时候,谈判就已经开始了。英法俄三国要求奥斯曼立刻与希腊停火,阿里也率先表示愿意接受,但是奥斯曼苏丹马哈茂德二世坚决反对签署和约,他要求阿里继续打下去。”
赫斯特闻言笑嘻嘻的说道:“苏丹不停火,但是不列颠出兵的意愿也不强,毕竟咱们也不想打垮奥斯曼人。所以,外交部便祭出了老套路,在伦敦会议上提出派遣三国联合舰队切断埃及军队与奥斯曼帝国之间的补给线。”
老格莱斯顿点头道:“然后就是奥斯曼人误打误撞惹毛了科德林顿将军,结果害他大发神威全歼了奥斯曼海军的纳瓦里诺海战。”
小格莱斯顿听到这话脸色也变得怪怪的:“我听党内的一些老议员们说,当科德林顿将军大胜奥斯曼海军的消息传回伦敦时,外交部里安静的就像是奥斯曼帝国的宫廷。
紧接着便看见外交大臣达德利伯爵暴怒的一拳捶在办公桌上喊道:‘科德林顿就是个大脑发育不完全的白痴!到底是谁授权他向奥斯曼海军开火的?我向上帝发誓!如果情况允许,我一定要把他调到威斯敏斯特守皇陵!’”
亚瑟听到这话禁不住眉头跳了跳,他晃荡了一下酒杯开口道:“喔,看来科德林顿将军没有在神学院进修过实在是太遗憾了,他错失了一个能成为威斯敏斯特主教的好机会。”
赫斯特大笑道:“现在也不错了,他今年不是在卸任海峡舰队司令后,被按在了朴茨茅斯基地司令的位置上吗?从地中海舰队到海峡舰队,又从海峡舰队到朴茨茅斯基地,他离威斯敏斯特可是越来越近了。”
说到这里,老格莱斯顿忽然拍了拍他随身携带的手提箱。
赫斯特见状,连忙施施然的起身道:“黑斯廷斯先生,格莱斯顿先生,你们二位慢慢聊,我的舞伴在外面估计等着急了。我可不能让女士太焦虑,那样做不符合绅士的基本社交礼仪。”
老格莱斯顿笑着回道:“当然,祝您晚上愉快。”
赫斯特推门出去,老格莱斯顿又把目光转移到了儿子的身上:“威廉,伱也出去。”
小格莱斯顿闻言犹豫了一会儿,他俯下身子在父亲耳边恳求道:“父亲,我觉得您大可不必私下这么做的,正常走流程就行。”
老格莱斯顿听到这话,只是宠溺的拍了拍儿子的脸:“威廉,那可不行,这是规矩。万事都摆在台面上干,全都是光明正大的,那就不叫做政治了。你不是钟情于老怀表家里的凯瑟琳吗?出去找她好好地跳一支舞,聊一聊你在牛津的见闻,或者你高兴的话,就聊你感兴趣的英格兰银行加息问题也可以。只要你不找她结婚,我作为父亲,在孩子们的恋爱方面还是挺开明的。”
小格莱斯顿感受到了父亲手掌上传递来的份量,他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只是抬头望了眼亚瑟,随后一言不发的退出了吸烟室。
老格莱斯顿无奈的望着儿子的背影撇了撇嘴,随后又冲着亚瑟挑了挑眉毛,示意他要不要让大仲马等人也跟着一起退场。
亚瑟只是冲着他摆了摆手:“格莱斯顿先生,没必要那么麻烦。这几个都是打短工的,他们本身都有自己的职业,跟我来利物浦只是为了图个新鲜、见见世面。”
格莱斯顿见亚瑟这么说,只得把话头挑向另一边,他开口问道:“您觉得我的孩子,威廉,他怎么样?”
亚瑟喝了口酒回道:“先生,您这么问我其实不太合适,因为我实际上比格莱斯顿先生大不了多少。”